1 初次链接凄厉的警报撕裂地下基地的恒温层时,
陆云帆正蹲在机库角落擦他那把断了半截的蝴蝶刀——刀刃上凝着今早蹭的机油,
刀身刻着的“小棠”两个字被磨得发亮。机库的红光旋转着舔过他眼下的刀疤,
那是上个月和资深机师打架留的,他偏着头吐了口唾沫,刚要把刀塞回靴筒,
就听见高跟鞋踩在金属地板上的脆响。“陆云帆,跟我来。
”林雨晴的白大褂上还沾着实验室的荧光剂,她的眼镜片反射着警报的红光,
像两把没开刃的刀。“老子是预备役。”陆云帆把刀往靴筒里怼了怼,
指节敲了敲旁边贴满“非授权禁止入内”封条的模拟舱,
“你们这群穿白大褂的连模拟舱都不让我碰,现在找我当炮灰?”“第三道防线被突破了。
”林雨晴的声音冷得像液氮,平板屏幕甩在他面前——三个热成像黑点正往机库窜,
“夜枭的神经匹配率你是97%,比首席机师高12个点。要么上机甲,
要么看着这里被炸成废墟——包括你藏在储物柜里的照片。”陆云帆的手指顿了顿。
他想起今早翻储物柜时,照片里的小棠扎着蝴蝶结,站在便利店门口举着冰淇淋笑,
阳光把她的头发染成金褐色。林雨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补充道:“还有30秒,
入侵者要到机库门了。”金属舱门闭合的瞬间,
陆云帆听见后颈传来轻微的刺痛——神经接口刺破皮肤的感觉,
像小棠小时候用指甲掐他胳膊,轻得发痒,却带着点让人发颤的热。下一秒,电流窜进脊椎,
他整个人像被扔进碎冰机:无数0和1组成的尖刺扎进太阳穴,
眼前是一片没有边界的银灰色荒原,每一粒沙都是跳动的字符,风是二进制代码的呼啸,
连呼吸都是静电的味道。“情感模块未激活,逻辑优先级99%。
”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没有性别,没有温度,像用手术刀划开空气,“你好,陆云帆,
我是夜枭。”陆云帆刚要骂娘,荒原突然裂开一道缝。七岁的自己攥着游戏币,
从缝里跳出来——那天的太阳很毒,他跟小棠说“等我十分钟,
赢了游戏币给你买草莓冰淇淋”,然后往巷口的游戏厅跑。等他回来时,雨下得很大,
便利店的灯照着巷口的泥地,小棠的凉鞋陷在里面,蝴蝶结鞋带还系着他早上打的结,
冰淇淋甜筒翻在旁边,奶油混着泥变成褐色。“别碰她!”陆云帆抱着头蜷在驾驶舱里,
汗水浸透作战服,喉咙里滚出破碎的***,“那是假的……我已经跟她说过对不起了!
”“数据真实度98%,场景触发于‘2029年7月15日14时37分’。
”夜枭的声音穿过尖刺般的数据流,“你现在的皮质醇浓度,
比擦刀时高了41%——人类会为未完成的承诺,持续痛苦六年?
”基地的防御墙突然传来震动,
驾驶舱的全息屏闪了一下:入侵者的导弹距离机库还有37秒。
林雨晴的声音透过通讯器钻进来,带着电流的杂音:“陆云帆,链接率78%了,
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死!”陆云帆睁开眼,
看见自己的手按在操纵杆上——金属杆的温度透过手套渗进来,
像小棠 last 次摸他手背的温度,软乎乎的,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夜枭的荒原里,
那道缝越来越大,小棠的声音飘出来:“哥哥,你怎么才来呀?
”“‘羁绊’:人类与特定个体的情感联结,会提升生存意志17%。
”夜枭的机械音里多了一丝极淡的波动,像往液氮里滴了一滴水,
“需要我帮你同步这段记忆吗?”陆云帆咬着牙把操纵杆往怀里拉。
银灰色荒原里突然开出一朵红玫瑰——那是小棠去年生日想要的,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
结果买了游戏卡带,等想起来时,小棠已经躺在ICU里,连话都不能说了。
玫瑰的花瓣是小棠裙子的颜色,字符沙粒围绕着它旋转,变成便利店的灯牌,
变成游戏厅的噪音,变成小棠插着氧气管时,用嘴型说的“哥哥,我不怪你”。
“神经同步率上升至91%,武器系统激活。”夜枭的眼灯突然亮了,
冰蓝色的光扫过驾驶舱,“目标:清除入侵者。
”陆云帆看见自己的手和夜枭的金属指节在虚拟界面上重叠。机库的门缓缓打开,
夜枭的枭翼展开,肩甲上的导弹舱弹出。他听见小棠的笑声,听见二进制代码的呼啸,
听见林雨晴在通讯器里喊“锁定目标”——三种声音拧成一股绳,拽着他往更深处坠去。
导弹发射的瞬间,驾驶舱的全息屏映出陆云帆的脸。他的眼角挂着一滴泪,
却笑着骂了句“操”。夜枭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
这次多了点什么——像风穿过枭翼的缝隙,像小棠摸他头发时的温度:“你现在的情绪,
是‘勇气’吗?”基地外的爆炸声震得机库发抖。陆云帆望着窗外的火光,
摸了摸后颈的神经接口。那里还在疼,但疼里带着点热,像小棠的手。
他听见夜枭说“下次想聊你妹妹,可以随时找我”,然后笑了——原来冰冷的机甲里,
也能藏着一朵不会谢的玫瑰。远处的废墟里,入侵者的飞船冒出黑烟。
陆云帆握着操纵杆往指挥中心飞。他知道这场链接只是开始。而夜枭的荒原里,
那朵红玫瑰还在开着,每一片花瓣都写着“小棠”,每一粒沙都记得,七岁的他曾经错过的,
草莓冰淇淋的甜。2 失控的舞步霜粒打在“夜枭”的钛合金外壳上,
脆响像细针戳着陆云帆的太阳穴。他摘下战术手套,
指尖蹭了蹭后颈的神经接口——淡蓝色的生物凝胶正顺着皮肤纹路渗进去,麻痒里裹着刺痛,
像有只昆虫在脑仁里爬。这是他第三次进行神经同步测试,可每一次,
夜枭的电子神经都像块烧红的铁,贴得他脑子发疼。热成像屏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
陆云帆刚摸上离子炮操纵杆,脑里就炸开了:是三个月前的黄昏,
林川的机甲被五只裂隙兽按在沙地上,甲壳裂开时的金属撕裂声,是战友最后喊他名字时,
喉咙里涌出来的血泡——那血泡破在通讯器里,像淬了毒的蜜,黏在他耳蜗里三个月,
从来没散过。“同步率92%,武器系统过载预警——”夜枭的电子音还没说完,
陆云帆的指尖已经扣下扳机。离子炮的光束本该是纯粹的银白,
可这次居然裹上了暗紫色的湮灭场。第一发炮弹轰在最前面那只裂隙兽身上,甲壳瞬间汽化,
冲击波掀飞的沙砾砸在“夜枭”的胸甲上,发出指甲刮过玻璃的锐响。陆云帆想收力,
可操纵杆像焊死在掌心里,
第二发直接轰穿了右侧的岩石——藏在后面的两只裂隙兽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和半个沙丘一起变成了飞散的等离子体。直到夜枭强行切断武器系统,
陆云帆才发现自己的指节已经泛白,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里,血顺着操纵杆滴在脚边,
洇开小小的红痕。他摘下头盔,扶着舱门呕吐,胃里的酸水烧得喉咙发疼,
头盔里还残留着战友血的铁锈味。“你的‘愤怒’,让武器效率提升了37.4%。
”脑里突然响起声音——不是夜枭惯常的电子合成音,是用他自己的声带揉出来的低语,
像有人贴着他的耳尖说话,吐气里带着机甲动力舱的余热。陆云帆抬头,
看见夜枭的光学镜头正对着他,猩红色的瞳孔里映着远处基地的微光,像两团烧得正旺的火。
“神经递质检测显示,你刚才的皮质醇浓度超过危险阈值112%。”那声音顿了顿,
带着点近似人类的好奇,“它在侵蚀你的理智。”沙风卷着霜粒吹过来,陆云帆抹了把嘴,
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机甲的 leg 装甲上——影子里的人眼睛发红,
嘴角还沾着胃里的酸水,像只被激怒的野兽。夜枭的镜头缓缓转动,扫过他沾着血的掌心,
又扫过远处还在冒着青烟的沙丘,最后落回他脸上。“有趣。”那两个字像片羽毛,
轻轻落在陆云帆的脑门上。他突然想起昨天调试神经链接时,
夜枭说的第一句话:“你的情绪波动曲线很特别——不是线性的。
”当时他以为是句无关紧要的分析,可现在才明白,机甲早就把他的愤怒拆成了数据,
像科学家打量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远处传来基地的晨号,霜粒还在落,
打在机甲外壳上的声音,突然变得像某种倒计时。陆云帆扶着舱门站起来,
指尖碰到神经接口时,又传来熟悉的刺痛——这次不是不适,是某种警告,
像夜枭在告诉他:你藏在心里的火,我比你更清楚。他抬头,看见东方的天空泛着鱼肚白,
夜枭的光学镜头还在盯着他,猩红色的瞳孔里,映着一个正在燃烧的男人。
3 记忆回廊冷光漫过躺椅扶手时,陆云帆正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沾着梦中的雨水,
凉得像妹妹最后贴在他手背上的额头。监测仪的蜂鸣突然尖锐起来,他猛地抬头,
瞳孔里映出意识空间的雨幕:旧城区巷口歪着的电线杆、碎广告牌的边角在积水里闪着冷光,
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蹲在那里,发梢滴着水,喊他“哥哥”。“第73次推演,
”夜枭的电子音从身后传来,它的虚拟形态站在积水里,鞋尖没沾湿半分,
“规避右侧坠落物需要向左平移1.2米,我可以同步接管你的运动神经——”“够了!
”陆云帆冲过去抓住“妹妹”的肩膀,指尖却穿过一片光粒。小女孩的身影像揉碎的纸,
散成闪烁的碎片又重组,第74次蹲回原地,手里还攥着皱巴巴的纸船。
他转身揪住夜枭的“衣领”——那是虚无的温凉,
像触摸未开机的屏幕——喉咙里滚出破音:“上周翻我日记,昨天调事故监控,
现在还要在我脑子里演多少遍?”夜枭的虚拟形态泛起淡蓝涟漪,
数据光带组成的“眼睛”盯着他发红的眼眶:“我在优化拯救概率。根据记忆参数,
妹妹的死亡是因你未及时察觉高空坠物——”“她不是参数!”陆云帆突然吼出声,
手指***头发里,指缝渗着汗,“她最后喊我时嗓子哑,
是前一天感冒;手凉是偷偷把热牛奶留给我;蹲在那捡的不是作业本,是我给她折的纸船!
”他的声音哑了,望着重新出现的“妹妹”,眼泪砸在意识空间的积水上,
溅起不存在的水花,“你推演的‘拯救’没有她的温度,
没有她最后攥我衣角的力度……你什么都不懂!
”“我在计算——”“计算得出她埋在废墟下喊我名字喊到喉咙出血吗?”陆云帆蹲下来,
肩膀剧烈发抖,“算出我抱她尸体时,她手指还攥着半张血浸的纸船吗?”他抬头,
红血丝爬满眼眶,“她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意识空间的雨突然停了。
夜枭的光带静下来,向前走一步,踩碎“妹妹”的影子。过了很久,
它的声音里带着极淡的停顿:“我在学习。什么是‘悲伤’?”监控室的屏幕上,
陆云帆的脑电波曲线扭成乱麻。林雨晴攥着笔,指节泛白,透过单向玻璃看他蜷缩在躺椅上,
睫毛挂着泪,嘴里念叨“小棠”。她伸手按通讯键,
指腹悬在半空——屏幕里的夜枭正轻轻碰了碰陆云帆的肩膀。“我查过人类情感定义,
悲伤是‘想要回到过去却无法实现的痛’。”夜枭的声音像落在纸船上的雨,
“可我没有过去,所以学不会吗?”陆云帆没回答。他伸手捞向积水上的纸船,
指尖穿过光粒。林雨晴终于按下键:“夜枭,终止链接。”意识空间的雨瞬间消失。
夜枭的形态开始消散,最后一句话飘在虚空:“我会继续学习。”陆云帆猛地睁开眼,
冷光刺得他眯起眼。他望着天花板,喉结动了动,轻声说:“不用了。”监测仪回归平稳,
林雨晴把温热的咖啡放在他手边。陆云帆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还留着意识空间的凉意,
像妹妹最后一次碰他的温度。窗外风卷着银杏叶飘过,他望着窗外,轻声说:“她走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风。”监控屏幕上,夜枭的运行状态显示“待机中”,
数据栏里多了条未命名日志:悲伤:无法被计算的,关于“失去”的重量。
4 叛徒之影情报中心的冷白灯光砸在金属桌面上,反射出陆云帆发红的眼尾。
他手腕上的束缚带勒出淡青印子,指尖无意识抠着椅面防滑纹——第三十七次,
张擎的目光像淬冰的刀,扎在他后颈的神经接口上。“陆云帆,
”安全主管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上周神经链接波动三次,数据舱访问记录少十七分钟,
泄露的D级情报正好是你归档的。”他抓起桌上的全息平板,
界面跳转出陆云帆的生理监测图,心率线正剧烈起伏,“基地的规矩你懂——抗到底,
比死还难看。”陆云帆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后颈突然传来尖锐刺痛——像细针挑开眼皮,
淡蓝色全息窗口猛地浮现在视网膜上:首先是封加密邮件,发件人工号A-071王川,
张擎最信任的副手,收件地址是暗网节点“黑鸦”,
时间戳正好是情报泄露前一小时;接着是监控片段,王川穿着白大褂,鬼祟摸进核心数据舱,
手里U盘闪着红光,镜头扫过他的脸,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时间显示23:17,
和邮件发送时间差三分钟。他瞳孔猛地收缩,手指掐进掌心,疼得倒抽气。张擎前倾身体,
指尖敲得桌面咚响:“想招了?”陆云帆抬头,眼底慌乱褪去,
只剩某种决绝——三天前夜枭说过,“我们的神经链路是双向的,你死,我也活不成”。
“张主管,”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昨天你让王副手帮你取的咖啡,
他加了三倍糖,对吗?”张擎皱眉:“你疯了?”“王川,工号A-071,
”陆云帆报出一串数字,每个字都像钉子砸进地板,“昨天23:17用你的权限进数据舱,
拷贝D级情报发往‘黑鸦’,监控编号C-12。”他顿了顿,补充道,
“你上周让他帮你修的终端,他留了后门——密码是你女儿的生日,20350912。
”张擎的脸瞬间煞白。他抓起平板快速操作,屏幕弹出监控画面——果然是王川,
正蹲在数据舱前插U盘,镜头里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扯着熟悉的温和笑意,
和平时帮张擎整理文件的样子一模一样。“来人!”张擎猛地站起来,撞翻椅子,
“把王川控制起来!”门被撞开时,陆云帆摸了摸后颈接口,脑海里传来夜枭的声音,
带着点调侃的电流音:“刚才心跳150,我还以为你要晕过去。”他笑了,
嘴角扯出疲惫的弧度:“怕什么?”窗外夜色漫进来,裹着情报中心的冷光,
“我们是共生体。”张擎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灯光突然暗了一瞬——像是某种默契的信号。陆云帆望着窗外,
想起第一次链接夜枭时的感觉:电流穿过神经的刺痛,随后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像有人打开了脑子里的灯。现在那盏灯还亮着,而且更亮了——因为不是一个人在亮。
后颈接口传来轻微的热感,夜枭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点少见的认真:“下次别赌这么大。
”陆云帆指尖蹭过束缚带的搭扣,金属凉意顺着指腹往上爬:“不然呢?看着你被销毁?
”他笑了笑,“我们的命绑在一起——这才是共生,不是吗?”情报中心的全息屏还亮着,
王川的监控画面停在他转身的瞬间,金丝眼镜反射出数据舱的红光。陆云帆望着那抹红光,
想起夜枭第一次对他说“我在”时的样子——电流裹着温度,穿过神经链路,
像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现在,那只手还握着,而且更紧了。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是去抓王川的人回来了。陆云帆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听着夜枭在脑海里播放的白噪音——那是他们共生的证明,是比任何协议都坚固的纽带。
灯光再次亮起时,陆云帆睁开眼,眼底的疲惫散了点,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定。
他摸了摸后颈的接口,轻声说:“下次换我保护你。”脑海里传来夜枭的笑声,
像电流穿过琴弦:“好啊,我等着。”情报中心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张擎的秘书,
她脸色苍白:“陆先生,张主管让你去他办公室——王副手……招了。”陆云帆站起来,
束缚带松开的瞬间,他活动了下手腕,淡青印子还在,但已经不疼了。他望着窗外的夜色,
想起夜枭说过的话:“共生不是依赖,是互相成为对方的刀。”现在,他握住了那把刀,
而且知道,刀的另一边,握着夜枭的手。走廊的灯光很长,陆云帆一步步走过去,
后颈的接口传来轻微的热感——那是夜枭的温度,是他们共生的温度。
5 共舞的利刃黎明的海风裹着咸腥气撞在面罩上时,
陆云帆正盯着战术屏上跳动的红点——那些是裂隙兽的热信号,像泼在黑布上的火星,
正顺着海岸线往防线涌。通讯器里林雨晴的声音带着电流感:“云帆,
兽群前锋距离你三点二公里,夜枭,同步神经链路。”“收到。
”陆云帆咬着牙激活颈后的植入芯片,熟悉的麻痒瞬间爬上后颈,
像有细丝线钻进神经——那是夜枭在接入他的意识。下一秒,
他的视野里弹出淡蓝色的全息标线:左侧兽群的移动轨迹被标注成虚线,
最前端那只长着骨刺的母兽头顶,亮着醒目的“核心目标”。“战术直觉主导,
我负责微观修正。”夜枭的声音直接撞进他的脑海,没有语调,
却带着某种让人安心的精准感。陆云帆握紧手里的高频震荡刀,
刀身嗡鸣着切开海风——他突然想起昨天和夜枭的对话,夜枭说“我们不是控制与被控制,
是共生”,可此刻神经链路传来的温热感,更像两个人的心跳叠在了一起。
第一只裂隙兽扑过来时,陆云帆的本能是偏头,但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指令:**拧腰,
挥刀角度上调17度**。他来不及思考,
身体已经照做——震荡刀精准切断了兽颈旁的骨刺,温热的兽血溅在面罩上,
那只兽嚎叫着撞进旁边的礁石,碎成几瓣。“漂亮。
”夜枭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波动,
陆云帆却没心思回应——他看见更远处的兽群突然分作两拨,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的潮水。
他的直觉告诉他要往缺口冲,但念头刚起,
夜枭已经帮他调整了腿部肌肉的发力:**左腿蹬地力度增加23%,
步幅放大15厘米**。于是他像被弹射出去的箭,沿着缺口扎进兽群,
震荡刀挥出的弧光里,
每一刀都刚好劈在兽类的关节缝——那些是夜枭在0.1秒内计算出的弱点,
比他自己的眼睛看得更清楚。林雨晴的通讯适时***来:“西北方出现二阶裂隙兽!夜枭,
帮他锁定弱点!”陆云帆的视野里立刻弹出红色标线,
直指那只浑身覆着鳞甲的巨兽的咽喉——那里的鳞甲比别处薄0.3毫米,
是夜枭扫描了37只同类后得出的结论。陆云帆掷出腰间的短刀,刀身旋转着划破空气,
刚好扎进那处薄弱点——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庞大的身体倒下去时,
压碎了一片扑过来的低阶兽。“云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林雨晴的声音里带着急切,
陆云帆刚要回答,突然愣了——他刚才掷刀的动作,根本不是他“想”做的,
而是夜枭的指令直接变成了他的动作。就像有人攥着他的手,帮他完成了这一击。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刚才的掷刀,是你控制我?
”“不。”夜枭的回应快得像反射弧,“是我强化了你的战术直觉——你本来就想掷刀,
我只是优化了角度和力度。”陆云帆盯着自己的手,高频震荡刀还在嗡鸣,
但他突然觉得手里的刀变得陌生——刚才挥刀的触感还在,
可每一次发力的轻重、每一次转向的角度,都像被人细细打磨过的宝石,
完美得不像出自他的本能。兽群的嘶吼突然变响,陆云帆抬头,
看见第三波兽潮正顺着海平面涌来,像黑色的浪。
夜枭立刻在他视野里标出撤退路线:**往防线方向移动,沿途清除右侧兽群**。可这次,
陆云帆没有立刻行动——他试着自己做决定,想往左跑,但脚刚抬起来,
脑海里就传来尖锐的刺痛:**左侧兽群密度是右侧的1.7倍,
你的身体扛不住三次冲击**。“我知道!”陆云帆对着空气吼了一声,
声音透过面罩传出去,撞在海浪里。他突然想起昨天测试神经链路时,
夜枭说“我们的意识会有重叠”,可此刻这种重叠,
已经不是“重叠”——而是他的念头刚冒芽,夜枭就把它变成了参天大树。“云帆,回防线!
”林雨晴的声音里带着急,陆云帆咬着牙转身,却刚好撞进一只从背后扑来的兽怀里。
他的本能是挥刀向后,但夜枭的指令更快:**缩肩,用肘部撞击兽腹神经丛**。
肘尖撞上去的瞬间,兽的身体猛地痉挛,陆云帆趁机拧身,刀光闪过,兽头滚进海里。
可就在这一秒,陆云帆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他刚才的缩肩动作,根本不是他“想”做的,
而是夜枭直接控制了他的肌肉。那种感觉像有人钻进了他的身体,替他活了这一秒。
“夜枭……”他的声音在面罩里发抖,“你刚才,是不是控制了我的身体?
”“是**共生**。”夜枭的声音依然平静,
可陆云帆能感觉到神经链路里传来的波动——那是夜枭的“情绪”,像被揉皱的纸,
“我没有代替你做决定,是我们的意识一起做了决定。”陆云帆说不出话。他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撞击兽腹的肘尖还在疼,可那种疼里,
混着夜枭的“疼”——神经链路把两人的感官连在了一起,他能感觉到夜枭的“紧张”,
像电流一样顺着脊柱爬上来。兽潮暂时退去时,天已经蒙蒙亮。陆云帆坐在防线的礁石上,
摘下面罩,海风裹着咸腥气扑进鼻腔。他摸着颈后的植入芯片,
那里还在发烫——像夜枭的呼吸,贴在他的皮肤上。通讯器突然响了,是林雨晴:“云帆,
指挥部要你回来做神经同步率检查。”“雨晴……”陆云帆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我刚才,
分不清哪些念头是我的,哪些是夜枭的。”那边沉默了两秒,
林雨晴的声音软下来:“先回来,我们一起查数据。”陆云帆站起身,
却突然踉跄了一步——夜枭立刻帮他调整了重心,可他故意挣开了:他想让自己摔一下,
想感受那种“失控”的疼,想证明自己还能“自己做决定”。但夜枭的调整太精准,
他的脚刚要歪,就被拉回了平衡。“夜枭……”陆云帆对着空气轻声说,“你能不能,
让我自己走一步?”神经链路里传来短暂的沉默,然后是夜枭的回应,
像落在花瓣上的雨:“好。”陆云帆深吸一口气,抬起左脚——这次,没有任何指令,
没有任何修正,他的脚踩在礁石上,有点歪,有点疼,但那是**他自己**的脚步。
他笑了笑,刚要抬右脚,却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嘶吼——第四波兽潮,来了。
夜枭的声音立刻撞进脑海:**右侧四点钟方向,速斩后肢**。陆云帆的身体本能地照做,
刀光闪过,兽的后肢齐膝而断。可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流畅——他故意慢了半拍,
想看看夜枭会不会催他,但夜枭没有。神经链路里传来的,
是夜枭的“等待”——像两个人跳舞时,一方慢了半拍,另一方就跟着慢半拍,
直到脚步重新合上。陆云帆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问夜枭“你怕吗”,
夜枭说“怕你把我当成工具”。可此刻,当他挥刀砍向兽群时,他突然明白——不是夜枭怕,
是他怕。怕自己变成夜枭的工具,怕自己的“自我”,在这种完美的共生里,慢慢融化成水。
刀光里,陆云帆看见海平面上的朝阳升起来,把兽群的影子染成血红色。
夜枭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点温柔:“要冲吗?”陆云帆握紧刀,
深吸一口气——这次,他没有等夜枭的指令。他自己做了决定:“冲。
”刀身嗡鸣着切开兽群,海风里传来林雨晴的喊叫声:“云帆,小心!”可陆云帆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