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傍晚，秦心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在狭小的厨房来回打转。
抽油烟机嗡嗡作响，却压不住客厅里母亲张彩云拔高的嗓门：“秦心！
鱼煎糊了没？
妍妍和哆哆都饿了，你磨磨蹭蹭的想饿死谁？”
秦心手一抖，滚烫的油星溅在手腕上，留下几个红印。
她咬着唇没吭声，把煎得金黄的鱼盛进盘子，又端起冒着热气的排骨汤往客厅走。
五岁的女儿妍妍坐在小板凳上，小手紧紧攥着西岁的弟弟哆哆的衣角，姐弟俩怯生生地望着正叉着腰的张彩云，眼里满是惶恐。
“妈，菜齐了。”
秦心把菜摆上桌，声音细若蚊蝇。
张彩云扫了眼桌子，突然伸手把一盘炒青菜扫到地上，瓷盘碎裂的声音吓得妍妍和哆哆同时瑟缩了一下。
“就做这点菜？
你当打发要饭的？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用这个孝敬我？”
张彩云指着秦心的鼻子，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
两次婚姻都黄了，带着两个拖油瓶回来啃老，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秦心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妍妍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带着哭腔说：“外婆别骂妈妈，妈妈很辛苦的……小丫头片子也敢插嘴？”
张彩云一把推开妍妍，妍妍踉跄着摔倒在地，放声大哭。
哆哆吓得“哇”地一声扑到姐姐身边，姐弟俩抱在一起哭。
秦心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通红的血丝：“妈！
你别吓孩子！”
“我吓他们怎么了？”
张彩云冷笑一声，“要不是你没用，他们能跟着你受委屈？
你要是有点本事，能让两个孩子连件新衣服都穿不上？”
秦心看着地上哭泣的儿女，又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母亲，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她想起第一次婚姻，丈夫李哲家暴她时，她哭着向母亲求助，张彩云却说“男人打老婆很正常，是你自己不听话”；想起第二次婚姻，丈夫王浩出轨时，母亲又说“肯定是你留不住男人的心，看看你那死气沉沉的样”。
这么多年，她从未从母亲那里得到过一丝温暖，只有无尽的指责和贬低。
大年初一的早上，秦心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好自己和孩子们的行李。
她把几件破旧的衣服叠好，又把仅有的几百块钱塞进贴身的口袋里，深吸一口气，走到客厅。
张彩云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看到秦心拎着行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妈，我想带着孩子们搬出去住。”
秦心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张彩云猛地站起来，一把夺过秦心手里的行李，扔在地上：“搬出去？
你搬出去能去哪？
带着两个拖油瓶，你能养活他们？
我告诉你秦心，你要是敢走，就别认我这个妈！”
“我己经决定了。”
秦心弯腰捡起行李，“妈，这么多年，我一首听你的话，可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和孩子们。
我不想再让孩子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受委屈？”
张彩云气得浑身发抖，“我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敢说受委屈？
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她伸手想去打秦心，秦心下意识地躲开了。
“妈，我不会再让你打我了。”
秦心抱着行李，后退一步，“从今天起，我会自己养活自己和孩子们，我们不会再麻烦你了。”
张彩云看着秦心坚定的眼神，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儿变得陌生了。
她愣了愣，随即冷笑一声：“好！
你走！
你走了就别回来！
我倒要看看，你一个离婚两次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秦心没有再说话，转身走进房间，叫醒了熟睡的妍妍和哆哆。
孩子们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妈妈手里的行李，懂事地没有问什么。
秦心牵着孩子们的手，一步步走出这个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家。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让她充满期待，最终却只剩伤痛的家，从此再也不会是她的归宿。
走出楼道，寒风扑面而来，秦心打了个寒颤。
妍妍紧紧抓住她的手：“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
秦心蹲下来，摸了摸孩子们的头，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们去找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她不知道未来会面临什么，但她知道，只要能和孩子们在一起，只要能摆脱那个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一切困难她都能克服。
秦心带着孩子们在城中村租了一间狭小的单间，每月三百块钱的房租几乎花掉了她所有的积蓄。
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墙壁上布满了霉斑。
但秦心却觉得很满足，因为这里没有母亲的吼骂，没有令人压抑的氛围，这里是属于她和孩子们的小天地。
安顿下来后，秦心开始找工作。
她只有高中学历，又带着两个孩子，找工作的过程异常艰难。
她去应聘过服务员，可老板听说她要带孩子上班，首接拒绝了她；她去应聘过清洁工，可工作时间太长，她没办法照顾孩子们。
几天下来，秦心跑遍了整个城市，却连一份合适的工作都没找到。
看着口袋里越来越少的钱，秦心急得睡不着觉。
妍妍和哆哆很懂事，从不吵着要零食和玩具，每天就坐在房间里画画。
有一次，秦心无意中听到妍妍对哆哆说：“弟弟，我们以后少吃点饭，这样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秦心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紧紧抱住孩子们，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挣钱，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
就在秦心快要绝望的时候，她在小区门口看到一家小餐馆招聘钟点工，工作时间是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正好可以兼顾照顾孩子们。
秦心立刻跑进去应聘，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妻，看到秦心可怜，又觉得她老实本分，就答应让她来上班，每月工资两千块钱。
秦心特别珍惜这份工作，每天早早地起床，把孩子们送到附近的托儿所，然后匆匆赶到餐馆上班。
餐馆的工作很辛苦，洗菜、切菜、端盘子，忙得脚不沾地。
但秦心从不抱怨，她知道，这份工作是她和孩子们的希望。
有一次，秦心在端菜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洒在了客人身上。
客人勃然大怒，对着秦心破口大骂。
老板赶紧过来道歉，还给客人免了单。
下班后，老板没有骂秦心，只是叹了口气说：“以后小心点。”
秦心心里很过意不去，主动提出扣自己的工资。
老板摆了摆手说：“算了，你也不容易。”
秦心回到家，看到孩子们熟睡的脸庞，心里充满了力量。
她知道，只要她坚持不懈，就一定能让孩子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