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发了话,事情便算是定了下来。
围观邻居们看着沈静姝,眼神都变了。
从前是同情带着点轻视,现在却多了几分羡慕和佩服。
有这手艺,到了哪儿都饿不死啊!
王主任又勉励了沈静姝几句,这才背着手,心情颇好地走了。
人群渐渐散去,沈家屋里,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砰!”
王春花猛地关上门,转身指着沈静姝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死丫头!
翅膀硬了是吧?
敢在外面给我们下套?
去街道食堂?
你想得美!
明天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待着!”
沈建国也阴沉着脸:“静姝,你太不懂事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家里商量?
一个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沈大宝在一旁帮腔:“就是!
去了食堂,工资得上交!
听见没?”
沈静姝看着眼前这三张贪婪又丑陋的嘴脸,心底最后一丝属于原主的眷恋也彻底消散。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那怯懦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常的平静和冰冷。
“大伯,大伯母,”她声音清晰,不再颤抖,“王主任亲自定下的事,你们是想违抗街道的安排吗?”
王春花一噎,随即撒泼:“少拿王主任压我!
我是你长辈!
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长辈?”
沈静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凉意,“霸占我爸妈的抚恤金和房子,逼***最多的活,吃最差的饭,现在还要把我卖给老鳏夫换彩礼……这就是长辈该做的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
沈建国脸色大变,伸手就想打她。
沈静姝却猛地后退一步,声音拔高,确保左邻右舍都能听见:“我没有胡说!
抚恤金五百块,还有这房子的房本,都在你们手里!
王主任刚走不远,要不我们现在就去街道办,请领导们评评理?
看看这烈士遗孤,到底该不该被这么作践!”
她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建国和王春花的心上。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件事被捅出去!
以前原主懦弱不敢声张,他们才敢为所欲为。
可现在……这丫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王春花气得胸口起伏,却不敢真动手。
沈建国的巴掌也僵在半空,打不下去。
他们丢不起这个人,更怕真的惹恼了王主任,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想怎么样?”
沈建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沈静姝知道,火候到了。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不怎么样。
从今天起,我要搬回我爸妈那间小屋自己住。
我的工作,我自己去做,我的工资,我自己拿着。
我们,分、家、过!”
“你想得美!”
王春花尖叫。
“如果你们不同意,”沈静姝眼神锐利如刀,“我现在就去街道办,找王主任,找妇联!
把你们怎么对我的,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身上陡然爆发出的决绝气势,彻底镇住了沈家三人。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少女,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孤女了。
沈建国脸色变幻不定,最终,他狠狠地一跺脚,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好!
分家!
你滚回你那小屋去!
但你想拿走一分钱,门都没有!”
沈静姝要的就是这个初步的独立。
钱和房本,她以后自然会慢慢拿回来。
“好,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沈静姝步步紧逼,“就请赵大妈和几位邻居做个见证,免得日后有人反悔,又来找我麻烦。”
很快,在几位被沈静姝特意请进来的邻居见证下,一份简单的分家协议写好了。
沈静姝搬回父母留下的西边那间最小的屋子独立生活,与沈建国家经济分开。
拿着那张轻飘飘却重若千斤的纸条,沈静姝站在属于自己的小屋门口,虽然这里家徒西壁,但她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她看着窗外沉下来的夜色,和那轮渐渐清晰的月亮,摸了摸依旧饥饿的肚子。
第一步,成了。
明天,她将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而属于她的美食传奇和财富之路,才刚刚开始。
同时,她并不知道,在胡同口,一个身形挺拔、眉宇间带着一丝冷峻伤痛的年轻男人,正推着一辆二八大杠停下,深深望了一眼这个刚刚飘出惊人肉香的院子。
他是周霆深,新搬来的住户,也是街道办新来的治安员。
那碗红烧肉的香味,莫名抚平了他因旧伤而翻腾的胃痛,也让他记住了这个看似柔弱,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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