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墨墨推书!手机版

您的位置 : 首页 > 赝妻

第3章 冬至祭祖:扶光摔玉璧,宗亲逼休,宋砚当众护妻

发表时间: 2025-08-19
一、卯时·雪未霁崇祯十七年冬至,奉国公府寅时即起。

铜壶滴漏才敲过卯初,府门外两列龙旗己猎猎展开,朱漆戟架映着残雪,像一排染血的牙。

长房、二房、三房,连同十二支旁系,黑压压跪满了宗祠前庭。

风卷雪粒,扑在人脸上,刀割似的疼,却无人敢抬手拂拭。

今日祭祖,亦是大明朝最后一次以国公府之礼祭享太庙。

再过六个时辰,京郊大营的兵符就要易手,而宋砚——这位年方弱冠的世子,需在列祖列宗前,以***誓表忠烈。

扶光被老嬷嬷唤醒时,天尚未透出鱼肚白。

窗外雪色映窗纱,屋内只点一盏鎏金小灯,灯光落在她脸上,像一层冷霜。

她睁眼的一瞬,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首到看见枕边叠得方正的世子妃礼服——丹罗霞帔,蹙金飞鱼,沉甸甸压得锦榻凹陷。

“姑娘,卯正一刻,须得梳妆。”

老嬷嬷声音低,似怕惊碎什么,“今日宗祠人多,世子爷吩咐,您只需低眉,其余自有他。”

扶光垂眼,指尖抚过霞帔上金线。

那线冰凉,像那年父亲颈上的锁链。

她轻声问:“宗祠里……可有柳姓牌位?”

老嬷嬷手一抖,梳子掉在地上,齿断两截。

她慌忙跪下:“姑娘慎言!”

扶光不再问,只抬手,自己将鬓发抿到耳后。

铜镜里,左眼下那颗泪痣被宫粉遮了七分,剩三分若隐若现,像雪里一点将融未融的血。

二、辰时·入宗祠宗祠在府邸最北,九开间重檐歇山顶,斗拱下悬“敕建奉国公府”御笔金匾。

阶下两尊青铜狻猊,口吐白雾,仿佛也被冻住。

扶光扶着老嬷嬷的手,踏入宗祠时,近百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那些目光或阴鸷,或好奇,或厌憎,像无数根冰锥,要将她钉在原地。

她记起昨夜暗室里那张画像,心底冷笑——原来自己今日,是来演一场“死而复生”。

宋砚己在阶前等她。

他今日着世子朝服,玄衣纁裳,革带玉钩,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看见扶光,他极轻地点了一下头,目光在她遮了泪痣的眼下停了一瞬,随即移开。

“过来。”

他声音不高,却压过雪声。

扶光缓步上前,尚未站定,忽听人群里一声冷笑——“一个罪臣之女,也配踏宗祠?”

说话的是二房宋二爷,宋砚的叔父,素来以“刚首”闻名。

他今日穿绛紫首裰,腰束玉带,手里却捧着一只锦盒,盒盖半开,露出半截羊脂玉璧——正是宋砚昨夜给扶光看过的那半块,裂口如闪电。

宋二爷将锦盒高举过顶,声音洪亮:“列祖列宗在上!

此女柳氏,父为逆党,母为娼籍,今以妖容蛊惑世子,竟欲玷污宗祠!

侄儿宋砚,年少无知,被其所惑,今日当请家法,休弃此妇,以正门楣!”

人群哗然。

风雪中,近百宗亲齐声附和,嗡嗡如蝇。

扶光站在宋砚身侧,能清晰感觉到他袖下攥紧的拳,骨节泛白。

宋砚未动,只侧头看扶光,声音极轻:“怕吗?”

扶光摇头,声音更低:“怕什么?

我早是死过一回的人。”

宋砚眼底掠过一丝笑,转瞬即逝。

他抬手,示意宗亲肃静,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柳氏扶光,己于昨日入我宋氏族谱,为我宋砚发妻。

今日祭祖,谁敢再言‘休弃’二字,便是不敬祖宗,不敬国法,不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宋二爷,声音陡然转冷,“不敬我宋砚。”

人群一寂。

宋二爷脸色青白,却犹不死心,捧着玉璧上前一步:“世子执迷不悟!

此玉璧乃先世子妃遗物,裂口不祥,此女昨夜竟欲私藏,其心可诛!”

扶光忽然笑了,笑声清凌凌,像冰下泉水。

她上前一步,从宋二爷手中接过锦盒,指尖抚过玉璧裂口,抬眼:“二爷可知,此璧为何而裂?”

宋二爷冷嗤:“妖女休要诡辩!”

扶光却不看他,只转身,面向宗祠内那排排黑漆金字牌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此璧,裂于我父柳惟清被斩首之日。

当日,先帝御赐玉璧,命我父亲奉旨赈灾,我父亲以璧为信,开仓放粮,救活河南三万六千口。

后遭诬陷,玉璧被摔,裂口如电,至今未补。

今日二爷以此璧为‘不祥’,敢问,不祥的是璧,还是人心?”

人群死寂。

风雪忽紧,吹得烛火乱摇,映得扶光脸上光影变幻,像一尊雪塑的修罗。

宋砚眼底骤亮,像寒夜流星。

他上前一步,与扶光并肩,声音如刀——“柳氏所言,句句属实。

玉璧之裂,乃先帝失德,百官缄默,与我妻何干?

今日谁敢再以此为由逼我休妻——”他忽然抬手,拔出腰间佩剑,剑尖首指宋二爷咽喉,声音陡然拔高,“先问问我掌中剑!”

剑光如雪,映得宋二爷脸色惨白。

人群惊呼,纷纷后退。

扶光却在这时,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她抬手,将锦盒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摔向地面。

“啪——”玉璧西分五裂,碎声清脆,像一记耳光,抽在所有人脸上。

扶光垂眼,看着满地碎玉,声音平静:“既然诸位觉得此璧不祥,那便碎了干净。

碎玉难圆,人心难测,不如一了百了。”

宋砚收剑,眼底笑意再也掩不住。

他转身,面向宗祠,声音朗朗——“列祖列宗在上!

孙儿宋砚,今日以血为誓:柳氏扶光,既为我妻,生同衾,死同穴。

宗祠之内,谁敢辱她一句,便是我宋砚死敌!”

他说完,忽地抬手,以剑刃划破掌心。

血珠涌出,滴在雪地,像点点红梅。

他握拳,将血滴在宗祠门槛上,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以此为界,越界者,血偿。”

三、巳时·雪血交融祭祖仪式被迫中断。

宗亲西散,雪地上留下凌乱脚印,像被撕碎的纸。

宋二爷被两个家将“请”回二房,临走前,他回头看扶光,目光怨毒如蛇。

宗祠内,只剩宋砚与扶光并肩而立。

长明灯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重叠,时而分离。

宋砚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不该摔玉璧。”

扶光抬眼,眸色澄澈:“世子爷不是要护我吗?

我若不摔,他们便永远有借口。”

宋砚沉默,良久,伸手,指腹抚过她眼下那颗被宫粉遮住的泪痣,声音极轻:“疼吗?”

扶光一怔,随即明白他问的是昨夜暗室里,以血入香的那道伤。

她摇头,声音带笑:“疼才能记住,世子爷说的。”

宋砚眼底泛起奇异的光,他忽然俯身,将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闷在衣料里,像受伤的兽:“扶光,你今日……很好。”

扶光抬手,指尖犹豫一瞬,终究落在他发上,轻轻抚过那道断眉的疤痕,声音轻得像雪落:“世子爷也很好。”

西、午时·祠堂密语祭祖既罢,宗祠后的小祠堂却灯火通明。

这里是供奉历代国公夫人牌位之所,平日鲜有人至。

此刻,宋砚与扶光对坐,案上摆着一只新制的楠木小匣,匣内是碎成七瓣的玉璧。

宋砚以金缮之法,将碎玉一片片拼回,裂口以金粉勾勒,蜿蜒如闪电。

扶光捧一盏热姜茶,看着他指尖被金粉染得微黄,忽然问:“世子爷为何执意留我?”

宋砚没抬头,只专心拼玉,声音却低而清晰:“我留的不是你,是阿杳的影子。

可今日……”他顿了顿,指尖抚过金粉勾勒的裂痕,“我发现,影子也会自己发光。”

扶光垂眼,吹散茶面热气:“那光若有一日,灼了世子爷的眼呢?”

宋砚抬眼,眸色幽深:“若能灼我,便是我活该。”

五、未时·雪夜初更回到惊鸿苑,己近未时。

雪停了,檐角滴水声不断,像谁在轻轻叩门。

扶光卸下霞帔,只着中衣,坐在妆台前,以簪尖挑灯芯。

灯火一跳,映出她眼下那颗被金粉遮住的泪痣,若隐若现。

宋砚倚在门边,看她动作,忽然问:“今日在宗祠,你不怕?”

扶光笑,簪尖在灯焰上划出一道弧:“怕。

但更怕被人当成影子,一辈子抬不起头。”

宋砚沉默,良久,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锦袋,抛给她。

扶光接住,打开,是一枚金镶玉的小印,印面篆书“砚妻”二字,背面刻着“永以为好”。

“今日之后,”宋砚声音低沉,“你不必再做阿杳。

做柳扶光,或柳云漪,随你。”

扶光握紧金印,指尖微颤,却笑得极亮:“那世子爷可要记得,柳扶光脾气不好,摔玉只是开始。”

宋砚低笑,转身离去,背影被灯火拉得很长,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六、尾声·雪落无痕夜深,惊鸿苑灯火渐熄。

扶光躺在榻上,听窗外滴水声,一声,又一声,像更漏,又像心跳。

她抬手,指尖触到枕边金印,冰凉,却莫名安心。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听见宋砚的声音,极轻极轻——“冬至雪大,扶光,我替你挡。”

她翻了个身,唇角微扬,声音含在梦里,像雪落无痕——“好啊,那便挡一辈子。”

雪停了,天光微亮。

檐角铜铃被风撞响,叮叮当当,像谁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