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跟沈浩交往三年，我第一次踏进他家那栋位于城市黄金地段的别墅时，
他妈妈刘芳正在客厅里，用一块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据说是前朝的古董花瓶。
她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声音里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
对我那穿着帆布鞋的脚尖点了点：“小苏是吧？来了就自己换鞋，鞋柜里有一次性的。
阿姨手脏，就不招呼你了。”沈浩尴尬地笑了笑，拉着我的手，低声说：“我妈就那样，
有点洁癖，你别介意。”我笑了笑，没说话。我不是介意，我只是觉得可笑。
刘芳手上那个所谓的“前朝花瓶”，不过是上个月高仿做旧的工艺品，
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工业染料的煞气。而她嫌弃我这个农村人会弄脏的，是她家耗费巨资，
却请了三流设计师，布下的一个“败财局”的豪宅。大门正对一览无余的落地窗，
是为“穿堂煞”，财来财去留不住。别墅左边的景观树高大茂密，右边却空空如也，
是为“白虎抬头”，主口舌是非，家人不宁。我叫凌素。在别人眼里，
我是个从偏远山村考出来，凭着奖学金读完大学，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的普通女孩。
但他们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玄门“归墟”一脉的最后传人。活了多久，
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大概是从这片土地上第一缕炊烟升起的时候，我就在了。
看惯了王朝更迭，见多了生死别离，我累了，也倦了。于是我封印了大部分力量，化身凡人，
想体验一下最朴素的人间烟火。沈浩，就是我这场人间游戏里，遇到的一个“意外”。
他温柔、体贴，会为我剥虾，会在雨天背我过积水的路面。我以为，
这就是我想要的平淡幸福。现在看来，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妈，素素第一次来，
你别这么严肃。”沈浩试图打圆场，将我带来的礼品放在茶几上，
“这是素素特意给您和爸挑的茶叶和补品。”刘芳终于舍得放下她的假古董，
瞥了一眼那些包装朴素的礼盒，嘴角撇出一个讥讽的弧度：“有心了。
不过我们家老沈只喝***的，我呢，补品只信赖国外的牌子。这些东西，
你们年轻人自己留着喝吧。”她的话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得沈浩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却依旧平静。我带来的茶叶，是亲手种在洞天福地的灵茶，凡人喝一口能延年益寿。
那补品，是用百年老山参配了十几味灵草炼制的，有钱都买不到。她不识货，是她的损失，
与我无关。这时，沈浩的妹妹沈月从楼上下来，她穿着一身名牌睡衣，画着精致的妆，
看到我，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夸张地捏住了鼻子。“哥，
这就是你那个农村女朋友啊？啧啧，这品味，这气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新来的保姆呢。
”她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我身上穿着的是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
市面上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但在我眼里，这些棉麻织物，
比她身上那堆满了化学纤维的所谓“名牌”要舒服得多。“沈月！怎么说话呢！
”沈浩的语气重了些。“我说错了吗？”沈月一***坐在刘芳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撒娇，
“妈，你看我哥，为了个外人凶我。咱们家是什么门第？怎么能找个农村来的？以后带出去，
我的姐妹们还不得笑死我？”刘芳爱怜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冰冷：“小苏，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不是看不起农村人，只是觉得门当户对真的很重要。
生活习惯、眼界格局，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以后很难过到一块去。”我静静地听着，
心中一片了然。我看着刘芳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夫妻宫晦暗，子女宫蒙尘，
一层淡淡的黑气萦绕在她的印堂。这是家宅不宁，厄运将至的征兆。而这一切的源头，
就是这座被他们引以为傲的别墅。“阿姨，您说得对，门当户对确实重要。”我终于开口，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不过，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刘芳皱起眉头，显然没听懂我的话外之音。我笑了笑，没再解释。
天机不可泄露，除非他们自己求到我面前。这顿晚饭，吃得如同嚼蜡。
沈浩的父亲沈建国全程板着脸，一言不发，但那审视和不满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我。
饭桌上，刘芳和沈月母女一唱一和，不断地炫耀着她们刚从欧洲买回来的奢侈品，
去的米其林餐厅，结交的“上流”朋友。她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射向我的利箭，
意图让我自惭形秽。沈浩坐在我旁边，手心全是汗，不停地给我夹菜，
却连一句维护我的话都说不出来。我看着他头顶那团本就微弱的官运之气，
在刘芳和沈月的刻薄话语中，又黯淡了几分。我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沈浩，你本有几分福缘，
可惜，都被你这家人败光了。2晚饭后，刘芳将我单独叫到了茶室。“小苏，
阿姨就跟你直说了吧。”她姿态优雅地泡着茶，却连正眼都不看我，
“我们家是绝对不会接受你的。你跟沈浩，没可能。”“我理解。”我平静地回答。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她，她觉得我应该痛哭流涕，或者至少是惶恐不安。“你理解？
你拿什么理解？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三千？五千？你知道沈月一个包多少钱吗？
你知道我们家这栋别墅值多少钱吗？你奋斗一辈子，连我们家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充满了鄙夷和不屑。我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茶是好茶，
可惜被她这满身的浊气给污染了。“阿姨，钱多钱少，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刘芳“啪”地一声把茶杯顿在桌上，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要是识相，就主动离开沈浩。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二十万，
够你在你们老家盖个不错的房子，再找个本分的农村人嫁了。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出路。
”二十万？我笑了。想当年，某个开国帝王为求我指点江山，
献上的黄金珠宝足以堆满这座别墅。“阿-姨-不-用-了。”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和沈浩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你！”刘芳气得脸色发青，“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攀上了我们沈家，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做梦！只要我活着一天，
你就别想进我们沈家的门！”正在这时，沈浩冲了进来，看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急忙挡在我面前：“妈！你干什么！素素是我的女朋友！”“女朋友？我不同意！
”刘芳指着我，对沈浩吼道，“儿子，你醒醒吧！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她只会拖累你，
拖累我们整个家！你看看她那穷酸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晦气！”“晦气？
”我终于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我若是有晦气，这世间恐怕就没有祥瑞了。我站起身，
目光淡淡地扫过刘芳的脸，最后落在她背后的墙上。
那墙上挂着一幅沈建国的得意之作——一幅气势磅礴的“猛虎下山图”。“阿姨，
您与其担心我身上的‘晦气’，不如多关心一下您家里的风水。”“你懂什么风水！
”刘芳嗤之以鼻，“我们家这别墅是请了香港最有名的黄大师看的，
他说这里是龙脉汇聚的风水宝地，能保我们沈家三代富贵！”“黄大师？”我挑了挑眉。
我倒是认识几个姓黄的，不过大多是几百年前的人物了。
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是啊，黄大师可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刘芳提起那个大师，一脸的崇拜和信服，“大师说了，我们家之所以这么顺风顺水，
全靠他指点。不像某些人，只会装神弄鬼。”我不再与她争辩，
只是平静地看着那幅画：“虎是凶兽，挂在客厅，本就容易引来是非。更何况，
这幅画里的老虎，虎口大开，正对主位，这是典型的‘白虎开口煞’，主血光之灾。
尤其对家中的女主人，影响最大。”我说完，刘芳先是一愣，
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夸张地大笑起来。“血光之灾？小姑娘家家的，
懂得还不少啊！从哪本地摊文学上看来吓唬我的？我告诉你，黄大师说了，
这叫‘猛虎镇宅’，是旺运的！”沈浩也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劝道：“素素，别说了，
我妈不信这些。”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他不是不信，他只是不敢忤逆他的母亲。
“信不信由你。”我收回目光，语气淡漠，“不出三日，必有应验。”说完，
我不再看他们母子一眼，转身就走。“你给我站住！”刘芳在我身后尖叫，
“你这是在诅咒我们家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没有回头。走出沈家别墅的大门，
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我却觉得无比轻松。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夜色中灯火辉煌，
却被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黑气笼罩的建筑，摇了摇头。沈浩追了出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脸上满是歉意和乞求：“素素，对不起，我妈她……”“沈浩。”我打断他，
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到此为止吧。”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脸上血色尽褪：“为什么？就因为我妈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吗？我可以跟她沟通，
她会接受你的，你给我点时间！”“不是时间的问题。”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是你，
和我，不是一路人。”我本以为，我可以为了他，忍受这一切。但我错了。我乃归墟老祖，
俯瞰尘世，何曾受过这等凡夫俗子的侮辱和轻贱。我愿意过平凡的生活，
不代表我愿意被人踩在脚下。尊严，是我最后的底线。“素素，
你别这样……”沈浩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爱你啊！”我看着他，
曾经让我觉得温暖的脸庞，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和懦弱。“你爱的，或许只是一个你想象中，
可以任由你家人拿捏的，逆来顺受的农村女孩。”我最后看了他一眼，“沈浩，你好自为之。
”我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身后，是沈浩绝望的呼喊。但我知道，我与他的尘缘，
已经尽了。3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两天后，我接到了沈浩的电话。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焦急：“素素！素素你快来我家一趟！求求你了！
我妈出事了！”我眉头微蹙，掐指一算，了然于心。“白虎开口煞”，应验了。
“你妈怎么了？”我明知故问。“她……她昨天下午在家里擦窗户，结果脚下一滑，
从二楼的阳台上摔下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医生说……说可能会瘫痪！
”沈浩的声音里带着哭音，“素素，你说得太准了！你说三日之内必有应验，真的应验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是不是有办法？求求你，救救我妈！”我沉默了。救她？
那个口口声声说我带着晦气，用二十万就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我的女人？“素素，
我知道以前是我妈不对，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但她是我妈啊！只要你肯救她，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马上就带你回家，跟他们说清楚，这辈子我非你不娶！
”沈浩在电话那头发着誓。我心中冷笑。事到如今，他想到的还是用婚姻来作为交换的筹码。
“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女孩，哪有什么办法。”我淡淡地说道。“不！你不是！
”沈浩的声音急切起来，“我都知道了！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心里不踏实，
就去找人查了那幅画，他们都说那是大凶之兆！我还查了我们家的布局，跟你说的一模一样！
素-素-！你不是普通人！你一定是个高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
看在我们三年感情的份上，帮帮我吧！”三年的感情？我回想起这三年，他对我确实不错。
可是，在家人和我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