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明弹嘶嘶作响，悬挂在树梢，将整片区域照得无处遁形。
张强所在的潜伏点完全暴露在惨白的光线下。
几乎在光线亮起的同一瞬间，枪声从至少三个方向同时炸响。
不是零星的点射，而是密集的、早有预谋的全自动火力扫射。
子弹像泼水一样砸向“利剑”小队预设的各个阵位。
“压制火力！
寻找掩护！”
张强对着麦克风低吼，身体己经本能地翻滚，躲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面。
子弹噼里啪啦打在树干和周围的泥土上，溅起的碎屑弹在脸上生疼。
通讯频道里瞬间被各种声音淹没。
“A组遭遇火力！
东北方制高点！”
“B组被压制！
无法移动！”
“C组报告！
侧翼出现敌人！”
混乱中，张强听到一声闷哼，来自不远处的黑熊。
他侧头看去，只见黑熊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左肩爆开一团血花，整个人向后仰倒。
“黑熊中弹！”
老猫的声音带着急促。
“掩护他！”
张强吼道，同时举枪朝着子弹射来的大致方向还击。
短点射。
他必须节省弹药，同时给敌人制造压力。
对方显然对他们的位置了如指掌。
火力分配精准，交叉射击，完全封死了小队相互支援和撤退的路线。
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的伏击，而是经过周密侦察和演练的歼灭战。
沙王用自己作饵，成功把他们引到了这个屠宰场。
张强的大脑在枪林弹雨中飞速运转。
敌人的主力在东北制高点和侧翼，正面的货车是诱饵，也是退路。
沙王本人肯定己经趁乱回到了货车上。
“全体注意！
向C组方向靠拢！
交替掩护！
A组，给我盯死制高点，压制他们！”
张强迅速下达指令。
必须把队伍收缩起来，集中力量撕开一个口子，否则会被逐个击破。
队员们开始行动。
训练有素的战术动作在死亡威胁下展现出效果。
两人一组，一人射击掩护，一人快速移动。
子弹在空气中尖啸穿梭，不断有树木被击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张强看到一个队员在转移途中腿部中弹，踉跄倒地，旁边的队友立刻冒着弹雨将他拖到树后。
“老猫！
报告情况！”
张强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喊道。
“黑熊伤得不轻，但还能动！
我们被钉死了！
侧翼的敌人正在包抄！”
老猫的声音夹杂着枪声和喘息。
张强探头观察，侧翼丛林中晃动的身影确实在试图迂回。
一旦被合围，就彻底完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躁。
必须做出决断。
“老猫，你带黑熊和伤员向C组靠拢！
我吸引火力！”
张强说完，不等回应，猛地从树后闪出，朝着试图包抄的侧翼敌人连续打出几个长点射。
果然，密集的火力立刻向他倾泻过来。
子弹打得他藏身的树干木屑横飞。
他被迫压低身体，几乎趴在地上。
“走！”
他对着麦克风低喝。
老猫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移动声。
张强利用这个间隙，再次冒险探头，想确认沙王的位置。
那辆黑色货车还停在原地，车门紧闭。
但就在他看过去的瞬间，货车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了一小半。
一只握着望远镜的手伸了出来，随意地朝战场方向晃了晃，然后缩了回去。
那种轻蔑的姿态，仿佛不是在观看一场生死搏杀，而是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张强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耻辱和愤怒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胸腔。
但他清楚，此刻任何不理智的行为都会导致全军覆没。
“头儿！
我们快到了！
你怎么样？”
老猫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
张强缩回树干后，检查了一下剩余的弹药，“准备突围，方向正西，利用那条干涸的河床！”
这是他之前勘察地形时留意到的备用路线，地势较低，可以提供一些掩护。
“明白！”
枪声依旧激烈，但小队成员在张强的指挥下，开始像一颗被捏紧的拳头，朝着西面艰难地移动。
每前进一米，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和风险。
照明弹的光芒开始减弱，摇曳着向下坠落。
阴影重新笼罩下来，但枪口的火焰在黑暗中更加显眼。
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化不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