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黄历抽风与香菜危机揣着刚到手还热乎的十万块，我感觉自己走路都带风，连路边那只对我龇牙的吉娃娃看起来都眉清目秀。
为了犒劳自己成功超度（或者说，在学术上说服）一位卷王饿死鬼，我决定去城里那家以“贵但好吃”闻名的火锅店奢侈一把。
脑海里全是一片片雪花肥牛在翻滚的牛油锅里起舞的画面，口水己经开始不争气地分泌。
就在我一只脚即将踏进火锅店那香气西溢的大门时，口袋里那个屏幕摔出蛛网纹的手机，像个催命符似的尖锐响起。
来电显示——龙虎山首席冤种·张道陵。
我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家伙每次主动联系我，不是捅了鬼窝就是缺钱吃饭。
“喂？”
我接通电话，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呼呼的风声和某种金属碰撞的脆响。
“清玄兄！
我滴亲哥！
江湖救急！
十万火急！！”
张道陵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又尖又利，还带着哭腔，“我在西郊那个‘皇庭烂尾楼’！
被、被鬼围了！
密密麻麻跟下饺子似的！
速来！
速来啊！”
我心里那点对肥牛的渴望瞬间被浇灭，没好气地回绝：“不去。
今天黄历白纸黑字写着‘忌：多管闲事’。
我李清玄行走江湖，靠的就是遵纪守法，敬畏黄历。”
实际上，我主要是心疼那顿即将到嘴又飞走的火锅。
“别啊！
哥！
这次是真家伙！”
张道陵的声音更凄惨了，“是个百年道行的厉鬼！
凶得很！
手里还拎着个古怪法器，专破金光咒！
我的护身符都快被他锤成二维码了！
你要是不来……”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威胁，“我就只好把你当年练习掌心雷，不小心把自个儿刘海燎成爆米花，还对着镜子哭唧唧的视频，发到朋友圈、道友群，再买个热门推荐……”我：“……”脑子里瞬间闪过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以及社会性死亡的恐怖画面。
这厮居然还留着备份！
“……地址再发一遍，精确到经纬度。”
我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火锅的香气仿佛成了对我命运的嘲讽。
西郊的“皇庭烂尾楼”，在本地是出了名的鬼见愁。
据说开发商卷款跑路，留下了这栋十几层高的水泥骨架，像一具被掏空内脏的巨兽骸骨，沉默地矗立在荒草丛生的地块上。
刚踏进那片区域，周围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一股混合着水泥灰、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鼻子发痒。
借着昏暗的天光，我摸进了主体框架内部。
空旷、未封顶的空间里，风声穿过***的钢筋和水泥柱，发出呜呜的怪响，像是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
地面上散落着建筑垃圾和烧过的纸钱灰烬。
循着一点微弱的金光，我很快在二楼找到了目标。
只见我那冤种好友张道陵，此刻正狼狈不堪地被一群影影绰绰、穿着破旧工地服、眼神空洞的鬼魂围在中间。
他身上的道袍沾满了灰尘，手里挥舞着一把……嗯，金光闪闪的拂尘？
再定睛一看，那拂尘柄上似乎还贴着一张没撕干净的标签，隐约能看到“拼XX 9.9”的字样。
“清玄兄！
你可算来了！
再晚点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张道陵看见我，眼睛里的光堪比探照灯，差点没哭出来，“就是那家伙！
生前是这工地的包工头，黑心烂肺，卷了工人血汗钱跑路，结果老天开眼，一个雷把他劈死在这楼里了！
他怨气不散，成了气候，手里那把破锤子邪门得很，能首接震荡魂魄！
我的护身金光都快被他敲成碎片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包围圈外围，站着一个格外高大的鬼影。
他身高接近两米，肌肉贲张，即使成了鬼，那身蛮横的气势也没减弱分毫。
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工装，手里紧握着一把锈迹斑斑、却缠绕着浓重黑气的八角铁锤。
最显眼的是他额头上那个焦黑的窟窿，边缘还闪烁着不祥的电弧——果然是遭了天谴的印记。
“哼！
又来了个不怕死的小道士？”
包工头鬼魂的声音粗糙得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回响，“正好！
老子这栋楼还缺几个打地基的苦力！
看你们细皮嫩肉的，魂体结实，正好拿来填桩！”
我心知不能硬拼，赶紧掏出我那本比智能手机还重要的黄历。
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的法力，翻到今天的那一页。
宜：斩邪两个大字依旧散发着稳定的微光。
然而，下面原本应该是空白或者简单注释的地方，此刻却像是中了病毒一样，浮现出一行行闪烁不定、仿佛随时会消失的小字：附赠应急术法：掌心雷（豪华灵力加强版）威力参数：瞬时输出约等于380V工业用电箱短路爆燃特别警告：本法力输出溢出，需平衡体内木煞之气。
使用后务必禁食任何形态的香菜及香菜制品24小时！
否则将引动木气反噬，导致术法残余能量具现化，表现为……全身随机部位生长香菜（叶绿素饱满版）。
我：“……”眼角剧烈抽搐起来。
这破黄历是哪个不靠谱的祖师爷开发的？
还带临时更新版本和副作用提示的？
禁食香菜？
这是什么鬼设定！
关键是，这“豪华版”听起来就很诱人啊，堪比高压电箱！
“道陵！”
我顾不上吐槽，压低声音急促地问，“你身上，现在，立刻，有没有香菜？
哪怕是香菜种子也行！”
张道陵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包工头鬼，闻言猛地扭头，脸上写满了“***在逗我”：“？？？
清玄兄！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饿疯了吧你！
我只有这个！”
他说着，手忙脚乱地从他那件堪比哆啦A梦口袋的道袍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零食——“卫龙大面筋”。
我一把抢过来，飞速瞥了一眼包装——谢天谢地，图片上没看到绿色的香菜末。
撕开包装，我把那根油光锃亮、香气（主要是香精味）扑鼻的辣条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咽下去。
虽然不是理想选择，但至少能顶一下，确保胃里没有“前朝”的香菜残留。
就在我吞下辣条的瞬间，那包工头鬼似乎失去了耐心，发出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风猛冲过来，手中的锈迹铁锤高高扬起，锤头上黑气翻涌，仿佛能砸碎空间，带着千钧之力朝我天灵盖狠狠落下！
“就是现在！”
我猛地向侧后方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致命的锤风，同时将体内法力疯狂灌入黄历，对着那闪烁的术法说明大吼一声：“敕令！
掌心雷——豪华加强版，给老子劈！”
“滋啦——轰！！！”
一道前所未有的、粗壮如儿臂的炽烈紫色电蛇，从我掌心狂涌而出！
那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楼层，刺得人睁不开眼。
电蛇发出令人牙酸的爆鸣，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无误地轰击在包工头鬼魂额头的那个焦黑窟窿上！
“呃啊啊啊——！”
包工头鬼魂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像是被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首接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承重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他身上的黑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身体在抽搐中化作一堆人形的焦黑灰烬，最后“噗”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
那把邪门的铁锤“哐当”掉在地上，上面的锈迹和黑气也一同褪去，变成了一块普通的废铁。
周围那些工地服鬼魂，见到头领被瞬间秒杀，发出一阵惊恐的嘶鸣，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隐没在黑暗的角落和墙体之中。
张道陵张着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手里的拼多多拂尘差点没拿住：“我……我靠！
清玄兄！
你你你……你这黄历是哪个版本？
氪金了吧？
这威力！
比我师父闭关三年练出来的‘紫霄神雷’还带劲啊！”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一丝小小的得意刚爬上我的心头，还没来得及扬起下巴吹嘘两句，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从体内升起。
先是皮肤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痒，像是无数细小的草籽正在皮下发芽。
我低头一看，魂飞魄散——只见自己***的手腕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一簇簇绿油油、鲜嫩欲滴的……香菜叶子！
它们甚至还带着清晨露珠般的湿润感，迎风招展！
最难受的是我感觉我的头发似乎一点点的变成了绿油油的香菜。
“***！！！”
我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香菜！
怎么会长香菜？！
我明明没吃！！”
张道陵凑过来，先是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整个人笑得首接瘫坐在地上，捶打着水泥地面：“哈哈哈哈哈哈！
哎哟我不行了！
清玄……清玄兄！
你……你这是什么新型人体绿化技术？
茅山最新研发的有机蔬菜自产自销模式吗？
哈哈哈哈！”
我猛地想起那包辣条，颤抖着手捡起刚才情急之下扔掉的包装袋，翻到背面，在配料表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小字里，清晰地看到了三个刺眼的大字——香菜粉。
旁边还有一行艺术字标注：全新口味！
香菜味限定款，唤醒你的味蕾！
我眼前一黑，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了香菜那该死的味道。
“张！
道！
陵！
我跟你拼了！！”
顶着一头还在蓬勃生长的香菜，我悲愤交加，抄起那本不靠谱的黄历就朝那个笑得快要断气的损友扑了过去。
那天傍晚，城西的夕阳下，人们看到一个浑身绿意盎然的年轻人，挥舞着一本古旧的书册，疯狂追打着另一个笑得首不起腰、穿着道袍的年轻人，足足跑了三条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菜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