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弟弟讨回公道

我魂穿成了坠楼的弟弟。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意外。经纪人也说因祸得福，

这一跳跳出了热度。并且再次将我推向那个男人：周总很关心你，今晚的饭局，

别让他失望。我摸着这具陌生的身体，看着重症监护室里自己的本体。真是可笑。

那些隐藏在闪光灯后的肮脏，那些将他逼上绝路的黑手，我会一个、一个——全都送进地狱。

1头痛欲裂。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片刺眼的白。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我这是在……医院！这个认知让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记忆疯狂涌入——天台边缘呼啸的风，林阳那双盈满泪水写满绝望的眼睛，

他向后仰倒时那决绝的姿态，还有我扑过去死死抓住他手腕时，

骨头几乎要被扯断的剧痛……阳阳！你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

看到母亲布满泪痕、憔悴不堪的脸。阳阳？她叫我……阳阳？不，我是林夕，是林阳的姐姐。

我猛地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右臂，传来钻心的疼。妈……我开口，

声音嘶哑干涩得可怕，但这声音……这不是我的声音！我猛地摸向自己的脸：触感陌生，

颧骨的轮廓，下巴的线条……这不是我的脸！妈！镜子！给我镜子！

我用这陌生的嗓音嘶吼着，情绪失控。母亲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慌慌张张地去找镜子，

嘴里还安抚着：阳阳，别激动，没事了，都没事了……医生说你脑震荡，需要静养……

当她拿着一面小化妆镜递到我面前时，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苍白，虚弱，眉眼清秀，

嘴唇干裂，额角贴着纱布，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懦和温顺的眼睛里，

此刻盛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这是林阳的脸。啊——！

一声短促的、属于男性的惊叫从我喉咙里溢出，镜子从我颤抖的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碎片四溅。阳阳！母亲扑过来抱住我，泣不成声，别怕，妈妈在，

妈妈在这里……都怪妈妈不好，没看好你们姐弟俩……对了，我自己呢？

我猛地抓住母亲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痛呼一声：我……林夕呢？她怎么样了？

小夕还在重症监护室……母亲哭得更厉害了，医生说她垫在你身下，磕到了头，

情况……很不乐观……阳阳，你们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天台上……为什么要跳下去？

为什么跳下去？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接到林阳语无伦次的电话，赶到天台时，

他已经站在了边缘。我冲过去救他，抓住了他，然后……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醒来就变成了他。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攫住了我。我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脸，

看着病房门口闻声赶来的护士，看着这具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说不出口。我说我是林夕？谁会信？他们只会觉得林阳受刺激过度，精神失常了。

我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必须先稳住局面，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妈……我尽力模仿着林阳平时说话时那种带着点犹豫和软糯的语气，我……我头疼，

很多事情记不清了……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

看起来精明干练的男人走了进来，是林阳的经纪人，张伟。阿姨，阳阳醒了？太好了！

张伟脸上堆着职业化的关切，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感觉怎么样？

医生怎么说？张哥……我低声叫他，努力回忆林阳和他相处的模式。醒了就好，

醒了就好。张伟走近，有些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阳阳，你这次可把大家吓坏了！

还好没伤到脸，不然麻烦就大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对商品的评估，让我心底发寒。

他紧接着压低声音：下周那个户外真人秀就要进组录制了，合同早就签了，

违约金我们可赔不起。你赶紧好起来，调整好状态，知道吗？我躺在病床上，

手臂打着石膏，脑震荡还没完全消退，而这个经纪人，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是工作和违约金？

一股怒火在我胸腔里燃烧，但被我强行压了下去。我现在是林阳，

那个温顺、甚至有些懦弱的林阳。张哥……我这样……

我示意了一下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和虚弱的身体，能行吗？没事！节目组说了，

可以给你安排一些轻松的任务，就当是虐粉固粉了。张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

你好好休息，我再去跟节目组沟通一下细节。他转身要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

回头看着我，眼神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警告：阳阳，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

别胡思乱想，好好工作才是正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事过去了？和林阳跳楼有关吗？

张伟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默默垂泪的母亲。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林阳，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把你逼到了天台的边缘？既然老天爷让我成了你，我必须查清楚真相。

2我在医院住了一周。这一周里，我逐渐适应了这具陌生的男性身体。

而我自己的身体依旧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苏醒的迹象，但生命体征趋于平稳。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还有希望。我旁敲侧击地向母亲打听林阳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母亲对此也一无所知，林阳从未向她倾诉过什么。

警方初步调查也倾向于意外或林阳个人情绪问题导致的坠楼，

而我是为了救他才一起掉下去的。但这完全说服不了我。林阳虽然性格软，

但绝不是会轻易自杀的人，一定有什么引爆了他。出院那天，张伟开车来接我。阳阳，

节目后天就开始录制了，第一期就在本市郊区的一个度假村，强度不大，你先适应一下。

车上，张伟交代，台本我发你邮箱了，你回去看看。这次常驻嘉宾里有几位大咖，

你机灵点，多跟他们互动，但注意分寸，别招黑。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嗯

了一声。还有，张伟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

周总那边……问起过你。我说你受伤了，需要休养。等你状态好点再找个时间，

我们去跟周总吃个饭，道个谢，他之前很照顾你。周总？哪个周总？

难道是我之前一直在调查的周景珩——那个在娱乐圈手眼通天、名声在外的商圈大佬。

我心里警铃大作。林阳只是个三线小明星，怎么会和周景珩那样的人物扯上关系？

还很照顾？我模仿着林阳可能有的反应，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声音更低了：……知道了。张伟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满意，没再说什么。

车子没有开回林阳的公寓，而是开到了市里一个高档住宅区。

张伟帮我拉开车门：你之前住的地方暂时别回去了，狗仔盯得紧。公司给你安排了这里，

安保好，清净。他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留下一些营养品和所谓的安神药物就离开了。

空荡荡的公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如同蚂蚁般的车流。

从现在起，我是林阳了。我要替他活下去，更要查出真相。我找到林阳的手机，用指纹解锁。

微信里消息爆满，有关心的，有打探消息的，也有工作联系。我粗略翻了翻，

林阳的聊天记录大多很简单。但我注意到，他和张伟的聊天记录里，

偶尔会出现一些语焉不详的对话。张伟：今晚的饭局很重要，打扮精神点。

林阳：张哥，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张伟：别废话，周总点名要你去。

想想你的前途。林阳：……好吧。还有一次：林阳：张哥，那件事……能不能算了？

我真的很害怕。张伟：怕什么？有周总罩着你。把心放肚子里，好好听话，

少不了你的好处。后面林阳没有再回复。那件事是什么？为什么害怕？好好听话

听什么话？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凑出一个让我不安的念头。

我点开林阳的微博。他最近一条微博是出事前一周发的，是一张在摄影棚的自拍，

配文：努力工作的每一天。评论区的粉丝都在夸哥哥好帅，

但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资源咖，背后有金主捧吧？听说被姓周的看上了，

真的假的？楼上别乱说，我们阳阳是靠实力的！周……是周景珩吗？我关掉微博，

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张伟发来的节目台本。这是一档叫做《田园牧歌》的户外真人秀，

常驻嘉宾有资深影帝梁辉，当红小花苏蔓，歌手出身的主持人赵磊。以我作为娱记的直觉，

这节目对林阳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能增加曝光度。但以他现在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去参加录制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但我没有退路。我得去，只有深入他的世界，才能找到线索。

3录制当天，张伟一早就来接我。他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手臂上的石膏，皱了皱眉，

让化妆师给我多打了些腮红，看起来气色好了点。记住，少说话，多微笑。

跟着梁影帝他们，他们做什么你跟着做就行，不懂就问，姿态放低点。

张伟在车上反复叮嘱，有人问起坠楼的事，就说是意外，你很难过，不想多谈。其他的，

交给我。到了郊区的度假村，节目组已经架好了机器。看到其他几位嘉宾，

我心里有些发怵。梁辉气场强大，苏蔓明艳活泼，赵磊则是一贯的幽默风趣。而我，

顶着林阳的壳子，是个带着伤、名气不大的后辈。阳阳，身体好点了吗？

梁辉主动走过来，温和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带着长辈的关怀。谢谢梁老师，好多了。

我赶紧鞠躬，学着林阳的样子，显得有些拘谨。苏蔓也笑着跟我打招呼：林阳，

手臂没事吧？等下干农活可别勉强哦。她笑容甜美，但眼神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有点长，

似乎带着一丝探究？我努力融入，按照台本和他们的节奏走。录制内容无非是做些农活，

玩游戏，体验乡村生活。我手臂有伤，很多重活干不了，只能帮忙打下手，

或者坐在旁边看着。休息间隙，我坐在田埂上，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一阵恍惚。几天前，

我还是那个为了挖新闻可以蹲守三天三夜的娱记林夕，

现在却成了镜头前需要小心维持人设的小明星林阳。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抬头，是苏蔓。她递给我一瓶水，在我旁边坐下。没……没事

我低下头，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我没有别的意思。苏蔓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

说起来，出事前那段时间，我看你状态就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听说……你跟星耀传媒的周总走得很近？星耀传媒！星耀集团旗下的传媒文娱公司，

CEO正是周景珩我的心猛地一跳。苏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我握紧了水瓶，

用林阳式的、带点慌乱和回避的态度回答：没……没有。周总只是……只是前辈，

比较照顾我们这些新人而已。苏蔓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笑了笑：是吗？那就好。

这个圈子复杂，有些‘照顾’，还是小心点好。她的话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这时，

张伟在不远处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录制要开始了。我站起身，

跟着工作人员往下一个拍摄地点走，心里却翻江倒海。苏蔓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总派来打探情况的？不对不对。苏曼当红，我挖过她许多料，

她怎么都不像是会与周景珩搅在一起的人。一天的录制终于结束，我累得几乎虚脱。

回到节目组安排的房间，我瘫在床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是张伟发来的微信。张伟：今天表现还行，就是有点放不开。明天录制继续加油。

周总那边我约了后天晚上，你准备一下。后天晚上和周景珩吃饭，我必须去。

龙潭虎穴也得去。我拿起林阳的手机，下意识地想点开他常用的一个加密相册App。

我记得以前偶然看到过他输入密码，是我俩的生日。我尝试着输入了我们的生日数字。叮

的一声，相册解锁了。里面照片不多，大多是些日常自拍和工作照。我快速滑动着，

直到最后几张，画面变得昏暗，像是在某个KTV或者私人会所的包厢里。照片拍得很模糊，

似乎是仓促之下偷拍的。画面中心是一个男人的侧影，穿着昂贵西装，手指间夹着雪茄，

气场强大。虽然看不清全脸，但我认出那是周景珩。而在他旁边的阴影里，坐着一个人，

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那身形和穿着……是林阳！还有一张，是林阳在哭，

眼睛红肿，脸上带着屈辱和恐惧，背景似乎是酒店的房间。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这些照片……林阳偷偷存下这些照片，是想留下什么证据吗？我继续翻，

相册里还有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我再次输入生日，提示密码错误。不是我们的生日。

那会是什么？我尝试了各种有可能的数字……都不对。这个打不开的视频，里面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林阳，在吗？一起下去吃晚饭啊？是赵磊的声音。

我慌忙退出相册，锁屏，深吸几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来了，磊哥！

4与周景珩的晚餐定在一家极为隐秘的私人会所。去之前，张伟反复检查我的着装，

最后选定了一件米白色的柔软毛衣，衬得林阳这张苍白俊秀的脸愈发惹人怜惜。

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一种评估货物价值的挑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

是对即将见到周景珩的谄媚。记住，少说话，多听周总的。周总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别忤逆他。张伟在车上最后一次叮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阳阳，想想你家人，

想想你的前途。别再犯傻。家人和前途，成了他拿捏我这具身体最好的筹码。

我垂下眼睫，掩盖住眼底的冰冷，轻轻嗯了一声。会所包厢极尽奢华，

却透着一股沉闷的压抑感。周景珩坐在主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指尖夹着一支雪茄，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保养得宜颇具成熟魅力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笑容。

小阳来了？坐。他声音温和，却带着黏腻的湿冷感。我依言在他指定的位置坐下，

距离他不远不近，刚好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古龙水混合雪茄的味道，令人作呕。

手怎么样了？他目光落在我打着石膏的手臂上。好多了，谢谢周总关心。我低着头，

模仿林阳的拘谨。年轻人，恢复得快。周景珩笑了笑，示意侍者倒酒，这次的事情，

是个意外，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要往前看。张伟连忙附和：是是是，周总说得对。

阳阳就是年纪小，一时想岔了，以后还得靠周总多提点。晚餐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周景珩大多时候在和张伟谈一些圈内的投资和项目，偶尔会将话题引到我身上，

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比如节目录制习不习惯，和哪些嘉宾相处得好。

他的每个问题都看似随意，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逡巡，似乎在确认什么，评估什么。

我小心应对着，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我能感觉到，周景珩温和的表象下，

藏着极强的控制欲和不容反抗的意志。他看林阳的眼神，不像看一个独立的个体，

更像是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稍有瑕疵便可能弃之不惜的藏品。听说你姐姐还没醒？

周景珩忽然话锋一转，状似关切地问。我的心猛地一紧，抬起头，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是。真是可惜。他叹了口气，语气却听不出多少真诚，

没记错的话，你姐姐林夕是个很有能力的记者。不过，有时候，知道得太多，

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呢，小阳？他在暗示什么？林阳的跳楼和我知道的某些事情有关？

还是他察觉到了林阳的异常？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我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紧，

指甲陷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和伪装。我……我不明白周总的意思。

我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带着困惑和一丝畏惧。周景珩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那种掌控一切的笑容：不明白就算了。吃饭吧。这顿饭的后半程，我食不知味。

周景珩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像无形的枷锁，一层层套在这具身体上。

我终于切身体会到，林阳在面对这个男人时是何等的恐惧和无力。晚餐结束，

周景珩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轻：好好养伤，《田园牧歌》是个好机会，别让我失望。

他的手掌停留在我肩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回去的车上，张伟明显松了口气，

语气也轻快了些：看，周总还是很关心你的。以后乖乖听话，资源少不了你的。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一言不发。关心？那分明是恶魔的掌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