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结婚时，她家位于城南棚户区的房子要拆迁。
她觉得我会惦记她的房子，满脸警惕的对我说：“就算咱俩结婚，拆迁的房子也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没关系！”不仅如此，她以为我是个穷小子，所以甩了我，傍上了她同样要拆迁的邻居。
5年青春却喜欢的是这样一个人。
我挥挥手，将开发方案上的城南棚户区，改成了城东棚户区。
毕竟，开发棚户区的公司，是我爸开的。
拆迁消息一传出，我挺为顾小小高兴的。
想着她会满脸兴奋、笑得灿烂，跟我说：“大飞，我马上就有自己的房子啦！”我也跟着心里乐开了花，可我该怎么回她呢？要不逗逗她：“以后吵架你跑了，我就知道上哪儿找你去！”她肯定会瞪大眼睛埋怨我：“你敢惹我生气？反了你！”正想着她呢，听着电话嘟嘟响，没人接！发信息，没回！打到她办公室，同事说顾小小请了两天假。
我一下子着急了，该不会是高兴得晕过去了吧？我一路开快车跑到她家找她。
还没敲门，就听到里面在讨论：“姑娘，你长点心眼儿。
以前我也觉得大飞还行，可现在咱家情况不一样了。
就咱这房子面积，拆迁至少能换三套房，你知道拆迁意味着什么不？北京好多人怎么富起来的？全靠拆迁！”是顾小小她妈，听她这话，我心里不太得劲儿，什么意思啊，她家有钱了就嫌弃我了？没想到还有更过分的：“有了四套房，咱选择可多了。
就算嫁进豪门，咱也不发怵。
“再说了，你知道张朱家吧？祖祖辈辈都在这儿住，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房子都留给他了。
他四姑、二大爷、叔叔、老姨，他们全家至少能得20套房。
要是跟了他，一辈子荣华富贵！”张朱！那个又傻又黑又粗，一脸麻子，一年到头都不洗脸的二流子，也能跟我比？“别说了，张朱初中毕业，大字不识几个，你让我跟他？”“识字有什么用？能换房吗？大飞买房不得贷款啊？到时候你还得倒贴钱进去！”“张朱也不行，长得跟猪头似的，我看着就恶心！”“哎呀，傻姑娘，男人关了灯都一个样，有了钱打扮打扮就帅了！”听到这儿，我的心凉了半截。
以前我觉得顾小小她妈是个朴实热情的人。
没想到她满脑子都是功利想法。
好在顾小小不是这样。
可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顾小小吭声，最后她小声说了句：“行了，知道了，让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呢？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实在不明白，心口堵得慌，得大口喘气才舒服点儿。
就在这时候，顾小小推门出来了，看到我也是一愣，接着皱起眉头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什么了！”我仔细瞧她的表情，烦躁、不耐烦，还带着点儿嫌弃。
我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你不上班，信息也不回我，我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最近家里事儿多，这不是要拆迁了嘛，这片儿的人都心神不宁的。”
说起拆迁，我想起自己最初的期待，心里还有点小高兴，笑着问她：“这下要成小富婆啦，开心不？”没想到她没回答，反倒斜着眼看我，问：“你开心吗？”我愣了一下，说：“那肯定开心啊，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结果她满脸警惕，说：“你高兴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咱俩结婚，拆迁的房子也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没关系！”我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就跟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似的，冷得直打哆嗦。
“你觉得我会惦记你的房子？”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有点慌乱，朝我走近一步。
我一转身，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扭头就走了！其实我和顾小小认识五年了，我一直觉得自己挺了解她的。
当年入职培训，我第一次见到她，她脸蛋儿挺漂亮，素颜，穿得也朴素。
当时好多男人都偷偷看她。
可很快，她带着乡土口音的英语自我介绍，引得在场员工哄堂大笑。
我刚撇了撇嘴，就从侧面看到她眼里隐隐有泪花。
我马上把差点笑出来的表情憋了回去。
第二次见面，我们被分到一个组，挺有缘分的，我俩相视一笑。
她背了个土里土气的包，上面却有个香奈儿的LOGO。
办公室的女员工们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还撇着嘴小声议论。
我特别讨厌这种办公室里的攀比风气。
大家挣的工资都差不多，谁也别瞧不起谁。
家里条件好那也是投胎投得好，又不是自己有多大本事。
那段时间，***脆拎个塑料袋上下班，用这种方式无声地挺她。
因为我那当过兵，转业后白手起家的老爹一直教育我：人人生而平等，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贫富论英雄。
所以，就算我是他儿子，是全城首富万辉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也得先磨炼磨炼性格，先吃苦再享福。
于是老爸把我安排到跟自家有合作的公司，还嘱咐人家狠狠地锻炼我。
那时候，我住在半地下的小房子里，上下班骑共享单车。
连老妈叫我回家改善伙食，老爸都不让。
因为日子过得苦，我总和顾小小一起团购，研究省钱攻略，成了各种买一送一活动的好搭档。
熟络之后我发现，她性格不错，很会照顾人，也没什么脾气，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我和她确定关系后，老爹把她祖宗三代都查了个遍，然后摇头叹气说：“这姑娘当我儿媳妇，确实不太合适。”
我马上搬出他说过的不要以貌取人、不以贫富论英雄的话反驳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先处着吧，只要姑娘人好，家庭条件倒也不重要。”
处了五年，顾小小总是暗示我买房结婚的事儿，我知道她是缺乏安全感。
我答应去她家见她父母的时候，她高兴坏了。
给我打了好多“预防针”，可等我亲眼看到她家的真实状况，还是惊到了。
在城中村，不到20平的小房子里，住着一家四口。
她爸妈睡一张双人床，她和弟弟睡上下铺，屋里几乎没地方下脚。
最让人发愁的是旱厕，没有上下水，粪便堆得像小山似的。
上厕所都没法完全蹲下，得半蹲着，要是全蹲下就会碰到***。
不过她妈妈很热情，做了一桌子菜，没提车也没提房，就说希望女儿能有个好归宿。
从她家出来时，她一脸窘迫，问我会不会嫌弃她的家庭。
在长街的树影下，我们十指紧扣，轻轻晃着手臂，我说：“我爸从小就教育我，人的出身没法选择。
你起点这么低，还能考上名校，进大公司工作，我为你感到骄傲！”她感动得哭了，扑进我怀里，趴在我肩头小声说：“大飞，好想跟你有个家，我一定会爱你一辈子！”也就是那一刻，我决定要娶她。
跟老爸汇报的时候，老爸想了想，大手一挥，当时就把和政府联合的棚户区改造项目给定下来了。
项目选址就在她家所在的城中村，他说：“这片地肯定亏本，但我儿媳妇在这儿，以后就是自家亲戚，补偿的时候多给她几套房子。
让她有底气，你小子以后要是欺负人家，她也有个退路。”
我特别感动，老爸真好！因为合作紧密，万辉集团启动棚改的事儿很快就在我们公司传开了。
万万没想到，这大好事反倒成了我和顾小小之间的考验。
第二天上班，顾小小穿了条Dior的连衣裙，在茶水间晃来晃去，惹得整层楼的人都议论纷纷。
有几个知道我们关系的同事来跟我开玩笑：“哥们儿，你发财啦！舍得给女朋友买这么贵的裙子！别说，人靠衣装，顾小小穿这身可真漂亮。”
我看过去，穿上名牌的顾小小显得格外精神。
可她家什么情况我最清楚，3万多的裙子，她哪来的钱买？等她过来，我得好好问问她。
我们冷战了一晚上，按以前的情况，她早该来哄我了。
可一上午都没动静，我远远地看她不停地低头看手机，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虽说我很生她的气，但毕竟有五年的感情，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故意晃到她身边。
她瞥了我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还生气呢？”我憋不住了，直接问她裙子是哪儿来的。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妈给我买的。”
她妈？她妈恐怕连Dior是什么都不知道。
“阿姨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谁知我这句关心的话，反倒把她惹恼了。
她皱紧眉头，尖声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家穷，就不配穿名牌衣服啦？等拆迁了，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她这一吼，把我弄懵了，我下意识地回应：“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她却冷笑一声：“哪个女人不喜欢啊？以前是没条件。
现在可不一样了，我要把以前亏欠自己的都补回来。”
这和我以前认识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我之前也想过给她买奢侈品。
有一年发了年终奖，我们手牵手逛街。
路过LV店，我见她盯着橱窗直发愣，抬脚就要进店给她买。
她却紧紧拉住我，最后搂住我的腰，头靠在我胸前，仰起脸认真地说：“别买！我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把钱留着过日子不好吗？”当时我特别感动，觉得这样的女孩太难得了。
现在看来，只能怪我阅历少，见识浅……见我脸色不好，她又缓和了语气：“好啦，我又不是天天买。
瞧把你心疼的，又没花你的钱。”
整个下午，我心里那口气不上不下的，在不断怀疑和自我安慰之间来回折腾。
可没想到，打脸来得这么快。
下班时，我和顾小小先后走出公司。
刚出门，就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拦住了。
一看，正是打扮得焕然一新的张朱。
以前见他，总是大裤衩加人字拖，现在却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还戴着条小孩胳膊那么粗的大金链子，活脱脱一副暴发户模样。
他瞧见我，翻了个白眼，径直朝顾小小走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小小，你穿这条裙子真好看，哥眼光不错吧。”
我当时就愣住了：“什么意思？这裙子是你买的？”他满脸不屑地看着我：“不是我买的，难道还是你买的？你小子一个月才挣几个钱？”说完，又一脸谄媚地看向顾小小：“嘿嘿，我没让阿姨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我瞧顾小小那惊讶的表情，看来她事先真不知道。
我一把拉住她的手：“惊喜？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小小，现在就去商场换条裙子，把这条还给他。”
“啧啧啧！要还也得还条新的，3万多，你赔得起吗？”我正要发火，她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我：“算了，大飞。
衣服我都穿上了。”
接着又温柔地对张朱说：“这么贵，下次别买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还面不改色地说：“从小就是邻居，别伤了和气。”
我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顾小小挣脱我的手，朝着张朱走过去，说：“今天隔壁孟奶奶说请大家吃顿饭，以后都住楼房了，邻里关系就没现在这么亲近了，趁现在得多聚聚。”
说完，竟然跟着张朱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原地，气得双手叉腰，直喘粗气。
就在这时，老妈打来电话：“儿子，你爸说周日有空，带你女朋友回家吃顿饭，正好商量下你们的婚事。”
婚事？恐怕要泡汤了！虽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处了五年的女朋友会变得这么快！我在心里给她找了好多理由，是受父母影响？压力太大？被金钱一时迷了心窍？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一连几天，我都盼着能有转机。
可没想到，顾小小对我越发爱答不理，电话不接，信息要过很久才回。
一下班就借口有事不见人影，我连她的影子都抓不着。
正当我为这事心烦意乱的时候，发小东子给我发了条信息：哥们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烦死了，直接回他：快说！接着他回复：就是你那个看着单纯的女朋友，现在正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我朋友的咖啡厅里亲亲热热呢。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积攒了多日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
我回复：地址！东子有点幸灾乐祸地发了条语音：放心，我全程给你录像，看这回能不能治好你的恋爱脑。
我一路开车飞速赶过去，一进咖啡厅，就看到顾小小对面坐着的正是张朱，他打扮得人模人样，可一脸猥琐相。
顾小小坐在对面，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特别温柔，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
两人在那有说有笑，一只手还拉在一起晃悠，真像牛粪配烂花的闹剧。
我怒不可遏地走过去，一把抓住张朱的手腕，把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顾小小反应很快，马上紧紧抓住我的手，眼里没有一点紧张和愧疚，说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说：“你天天说有事，就是来陪他？你跟我说过张朱就像坨屎，甩都甩不掉，烦死了，从小看到他就想吐！”顾小小看我情绪激动，急忙来掰我的手指，说：“我俩那是从小一起长大，开玩笑呢，快放开，他家要拆迁了，你把他打伤了可赔不起。”
我像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其实心里已经平静了。
在来的路上，东子发给我的视频里，我已经把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看清楚了。
视频里她说：“四哥，你能把房子写我的名，我就答应跟男朋友分手，你知道的，我还有个弟弟，我妈说了拆迁的房子不可能给我……”原来，五年的感情，曾经的海誓山盟，还抵不上几套房子。
心已经凉透了，我现在不过是再试探一下，看看人心的底线究竟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