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咔!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仰光港的雨夜,映亮了第三码头仓库内一张张麻木而凶狠的脸。
毛炎東在这道雷声中,猛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预想中西肢被废、万蚁噬心的剧痛,也没有兄弟们濒死时发出的怒吼与哀嚎。
只有年轻身体传来的虚弱感,空气中弥漫的鱼腥与霉味,以及……眼前这张让他记忆深刻的脸——疯狗强,码头上的一个小头目,前世因贪墨被他亲手沉海的蝼蚁。
“毛仔!
你他妈聋了?
豹哥的货也敢磨蹭!”
疯狗强骂骂咧咧,一脚踹了过来。
动作,眼神,语气,与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分毫不差。
我……回来了?
毛炎東低下头,看着自己这双虽然粗糙却完整有力的手。
就是这双手,曾与十八位生死兄弟紧紧相握,一同在这片吃人的土地上,打下了横跨东南亚的庞大帝国!
“军师”的智谋,“狂狮”的勇悍,“鬼影”的诡秘,“血薇”的决绝……还有,坐镇金三角,拥兵自重,却对他忠心不二的坤煞将军!
那一张张鲜活、忠诚、热血的面孔,在他脑中飞速闪过。
最后,定格在那场持续了三天三夜的炼狱围剿。
那不是兄弟的背叛,而是整个东南亚国家机器的联合做局!
缅北的军阀,泰国的权贵,越南的特工……他们恐惧了,恐惧“教父”毛炎東和他麾下那支战无不胜的“十八罗汉”所凝聚的力量!
于是,他们联手了。
用最卑劣的谎言,最强大的武力,将他和他所有的兄弟,引入了必死之局。
他记得坤煞身中十七枪,依旧架着重机枪守在门口,用缅语咆哮:“想动教父,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
记得“狂狮”引爆了身上所有的手雷,与一整支特种小队同归于尽。
记得最怕痛的“血薇”,被俘前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对他露出最后一个微笑:“哥,下辈子,我还跟你。”
他们全都战死了,为了他毛炎東,死得壮烈无比,也凄惨无比!
而他,帝国的“教父”,被尊为“東方阎王”的男人,最终力竭被擒,受尽屈辱,在无尽的悔恨与怒火中,看着自己的帝国崩塌,兄弟死绝。
恨!
滔天的恨意,几乎要撑裂这具年轻的躯壳!
但这恨意,迅速被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极致的东西所取代——那是来自地狱深处的绝对意志,是帝王苏醒的觉悟。
这一世,我毛炎東,不再仅仅是为了生存而挣扎的枭雄。
我是归来寻仇的阎王,是注定要君临东南亚的……教父!
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你们用我兄弟的鲜血染红了你们的顶戴花翎。
这一世,我要你们——全部跪伏在我脚下,舔舐我鞋底的污泥!
“你他妈还敢发呆?!”
疯狗强的脚己经踹到眼前。
毛炎東动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原地,右手如同黑暗中探出的毒蛇,精准地叼住了疯狗强的脚踝,五指如铁钳般骤然发力!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嘈杂的雨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啊——!
我的脚!!”
疯狗强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抱着扭曲的脚踝滚倒在地,看向毛炎東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周围的马仔们瞬间噤声,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时任打任骂的年轻人。
毛炎東缓缓站起身。
他身材不算高大,但此刻,一股尸山血海般的气势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
他的眼神平静,却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吞噬一切的旋涡。
他俯视着地上的疯狗强,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去告诉豹哥。”
“潮州帮丧彪,九点整,分东、南两路来袭。
东面西人,是精锐;南面八人,是佯攻。”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仿佛刚才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虫子,径首朝着仓库二楼,豹哥的办公室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命运的节点上。
他记得这个仓库里藏着的枪,记得今晚之后豹哥的惊惧与拉拢,记得所有事件的走向。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从这一刻起,“教父”毛炎東的复仇之路,正式开启。
“東方阎王”的生死簿上,将写满整个东南亚,所有仇敌的名字。
而第一个,就从这仰光港的雨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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