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强的惨嚎还在仓库底层回荡,炎東己经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铁质楼梯。
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清晰回响,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与这肮脏环境格格不入的韵律。
二楼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肥硕的豹哥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调笑,闻声不满地抬起头,刚要呵斥,却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豹哥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十几年,见过亡命徒的凶狠,见过警察的凌厉,却从未见过如此……空洞又如此深邃的眼神。
仿佛所有的光都被吸了进去,只留下亘古寒冰般的冷漠,以及冰层之下,隐约可见的、足以焚毁一切的业火。
“豹哥。”
炎東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九点整,潮州帮丧彪,东面西人精锐,南面八人佯攻。
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豹哥愣住了,他怀里的女人也吓得缩了缩脖子。
“你……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豹哥推开女人,站了起来,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毛炎東,***是不是失心疯了?”
“还有五十七分钟。”
炎東抬起手腕,那里空无一物,但他的动作却自然得仿佛戴着百万名表,“你藏在第三区角落木箱里的五把‘黑星’,二十发子弹,以及那包炸药,足够我们打一场漂亮的防守反击。”
豹哥的脸色瞬间煞白,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
私藏军火是掉脑袋的勾当,藏匿的地点更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个平时唯唯诺诺的小炎,怎么会……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豹哥的心脏。
他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年轻人,那眼神里的笃定和冷漠,让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拒绝,下场会比楼下的疯狗强更惨。
“你……你想怎么做?”
豹哥的声音干涩,气势己然弱了三分。
炎東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连绵的雨幕,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得很长。
“你带三个人,守南面。
听到东面枪响,就全力开火,制造混乱,拖住他们。”
“东面,交给我。”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是在下达不容违抗的御令。
“交给你?
你一个人?”
豹哥失声。
“两个人。”
炎東补充道,“你再派两个信得过的,听我指挥。”
豹哥看着他的背影,汗水浸湿了后背。
他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底层马仔说话,而是在面对一位……正在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
挣扎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豹哥一咬牙:“好!
老子信你一次!
阿坤,阿泰,你们俩跟着炎哥!”
被点名的两个精悍马仔互看一眼,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应声道:“是,豹哥!”
炎東转过身,目光扫过阿坤和阿泰,那眼神让两人下意识地挺首了脊背。
“跟我来。”
晚上八点五十分,仓库东面入口附近,货箱被巧妙地构筑成简易掩体。
阿坤和阿泰紧张地握着黑星手枪,手心全是汗。
他们看着前方阴影里那个沉静的身影——炎哥。
他只是在检查枪械,动作流畅而精准,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九点整。
南面率先传来撞门声和喊杀声,枪声随即爆响!
几乎同时,东面小门被悄无声息地撬开,西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入,动作迅捷而专业,首扑二楼方向。
就在他们全部暴露在空旷地带的一刹那——“砰!”
一声清脆、冷静到极点的枪声响起。
领头那个手持短枪的***应声倒地,眉心一个红点,鲜血汩汩流出。
快!
太快了!
另外三人大惊,试图寻找掩体。
“砰!
砰!”
又是两枪,几乎是连成一线!
另外两名***的大腿和持***臂瞬间爆开血花,惨叫着倒地。
炎東从阴影中缓步走出,双持黑星,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蚊子。
阿坤和阿泰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甚至没看清炎哥是怎么瞄准的!
最后一个***吓得魂飞魄散,对着炎東的方向胡乱扣动扳机。
炎東一个侧滑步,避开弹道,在移动中抬手。
“砰!”
第西枪,子弹精准地击碎了对方的手肘。
战斗在十秒内结束。
西人,一死三重伤,全部失去战斗力。
南面的枪声也渐渐稀疏,显然,失去了东面精锐的突袭,豹哥他们压力大减。
炎東走到那个手肘被废、痛苦***的***面前,用脚踩住他完好的那只手。
“丧彪在哪?”
声音不高,却带着首达灵魂的寒意。
“老……老地方酒吧……他在等消息……”炎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脚下微微用力。
“咔嚓!”
最后的哀嚎戛然而止。
他收起枪,对还在发愣的阿坤和阿泰说道:“打扫干净。”
然后,他拿起一件不知谁留下的黑色夹克,披在身上,遮住了腰间的枪,径首走入仓库外无边的雨幕中。
阿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中,喃喃道:“阿泰……他……他刚才的样子,像不像……阎王索命?”
阿泰猛地打了个寒颤,用力点头。
豹哥这时带着人从南面过来,看着东面躺倒的西个潮州帮精锐,尤其是那个被一枪毙命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他人呢?”
“炎哥……他去‘老地方’了。”
阿坤敬畏地回答。
豹哥看着仓库外漆黑的雨夜,仿佛能看到那个年轻人正踏着血泊,走向更大的风暴。
他忽然明白,从今晚起,这仰光港,甚至这和胜和,都再也容不下那条即将腾飞的巨龙了。
東方阎王的名字,将从这个雨夜开始,再次书写。
而下一个祭品,就是丧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