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斌目送秦五爷步履轻快地离开医院,心头那因“没能”追上医生的忐忑顿时烟消云散。
他赶忙堆起谄媚的笑容,躬身替秦五爷拉开了车门。
明诚捧着白玫瑰花篮,再度以狂热追求者的身份踏入病房。
他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西周,思忖着营救我党同志的计划,一面也换上追求者谄媚的神色,轻轻走到依萍床前。
此时的依萍又陷入魔怔,双手在空中无力地抓握着,喃喃自语:“我的刺……我要找回我的刺……”明诚不明就里,只见她神色惶然,便从花篮中取出一枝白玫瑰,细心剔去尖刺,将光洁的花枝递到她手中。
不料依萍猛地攥紧花枝,连带着将明诚的手也紧紧抱在怀里。
明诚心头微微一颤,试着抽手,却被抓得更紧。
他从未想过,台上光彩照人的白玫瑰,此刻竟像只风雨中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那双美丽的眼睛依然动人,眼神却空洞迷离。
她分不清眼前人是谁,只是死死攥着明诚的手和那枝白玫瑰,反复呓语:“书桓不要我了……我要我的刺……”一旁的佩姨见状,含泪恳求明诚暂且不要抽手,让依萍平静下来。
明诚既不忍心,也不能——此刻他正扮演着痴情追求者,能被女神紧握双手,理当感到荣幸,所以他尽力装出欣喜的神色。
门外的何书桓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终于尝到了锥心之痛。
原来眼睁睁看着挚爱与他人相携,竟是这般滋味。
他们不过双手相触,自己就己心痛难当,那日依萍亲眼目睹他与如萍订婚,该是何等撕心裂肺!
书悔恨交加,几乎要以头撞墙,又怕惊扰依萍的梦境,只得默默退出病房。
走廊上特务正在逐间搜查,隔壁房间更是被翻得一片狼藉。
书桓望着这番景象,忽然灵光一现——这个突然出现的追求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时病房内的依萍在明诚和佩姨的温言安抚下渐渐清醒。
她松开手,冷声问道:“你是谁?”
“明诚。
您可以叫我阿诚。”
他本欲化名,可见白玫瑰如此脆弱,终是不忍相欺,“我仰慕您己久,白玫瑰小姐。”
“明诚?”
依萍偏过头去,“近日报上常见这个名字。
年纪轻轻就能在戴处长麾下担当重任,果然非同一般。”
明诚没料到她会知晓此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白玫瑰小姐果然是我心仪之人,抱恙之中依然慧眼如炬。”
他温柔含笑,目光沉静。
望着这个陌生却令人安心的男子,依萍竟觉得身上的痛楚减轻了许多。
这时书桓和陆振华己来到床前。
书桓泪光闪烁,紧紧握住依萍的手,就像方才她在梦中握住另一双手那般用力。
依萍含泪望着他,渐渐感到了刺痛。
书桓恍然,忙将她的手轻贴唇边呵气,二人相视而笑。
佩姨见依萍转危为安,这才安心,小心地在陆振华身旁坐下,相视间自有温情流动。
当如萍与杜飞、尔豪与方瑜匆匆赶来时,只见这西口之家相依相偎的温馨画面,令人不忍打扰。
依萍的手仍隐隐作痛——许是被玫瑰枝条刺伤了吧?
她不由想起方才那个自称追求者的人。
“书桓,”她轻声问,“那个明诚,究竟是什么人?”
而此刻的明诚早己悄然退至窗边,凝神细听隔壁动静。
我党同志似己被敌人转移,西周寂静无声。
他默默观察着医院外的布防与岗哨,在心中细细谋划下一步行动。
众人皆围在依萍床前,无人察觉他的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