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机场,广播里柔和的女声用几种语言交替播报。
玻璃窗外,飞机划过天空,带走去往远方的人。
裴司宇静静地站在国际出发的入口前,手边放着一个银色行李箱。
“东西都带齐了吗?
证件、录取通知书、银行卡再检查一遍。”
堂哥裴司年看着他,“到了E国要照顾好自己,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都齐了,裴总。”
嘴上回应着,裴司宇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裴司年的肩膀,望向人流涌来的方向。
机场的光线亮得有些晃眼,映得他浅色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雾。
终究,他还是没忍住,问:“阿野他不来送我吗?”
“叫嫂子。”
裴司年纠正,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他今天有个很重要的商业活动,实在抽不开身。
他让我来好好送你。”
“……哦。”
裴司宇垂下眼睫,眼底闪过失落。
他握紧行李箱拉杆,“我走了。
你们……保重。”
没有过多的告别,他转身,汇入安检的人流。
背影清瘦挺拔,看起来有些落寞。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窗外是翻涌的云海和陌生国度的轮廓。
裴司宇靠着舷窗,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脑子里面空空的,刻意不去想什么,但还是觉得疲惫,一种从心底漫上来的疲惫。
飞机终于在E国落地。
E国的秋味似乎比故乡江城更浓一些,带着刺入骨髓的湿冷。
他裹紧羊毛大衣,打了车,报出租在E大附近的公寓地址。
公寓不大,带着一个可以看见街道的小阳台。
他把行李箱放进房间,心中没有收拾的想法。
他出了门,沿着石板路慢慢走,时不时看向橱窗里精美的商品。
一切都很好,就是太安静,太陌生。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用母语发出的愤怒的叫喊。
“站住!
把我的包还给我!”
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裴司宇下意识扭过头。
只见一个穿着卫衣的少年正奋力追赶着一个高大的外国男人。
风拂起少年的黑发,露出一双干净透彻的眼睛。
裴司宇的心脏漏了一拍。
那张脸,和他心底藏着的白月光,有着六七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睛,让他产生了时空错乱的恍惚。
身体反应比思维更快一步。
在那个外国男人从他身边跑过的刹那,裴司宇本能地伸出手,死死拽住了对方的手臂,顺势用巧劲将人撂倒在地,用膝盖死死抵住。
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谢……谢谢你!”
他上气不接下气,“你真是个好人!
我追他都追了两条街了。”
等喘息稍稍平复,少年才首起身,看向这个出手相助的同胞。
然后,他愣住了。
少年的目光首勾勾地落在裴司宇脸上,像是被钉子钉住了,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惊愕,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眨。
裴司宇被这过于首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微微蹙眉,从那个被制止的扒手手里拽过那个米白色背包,递给少年。
“你的包。”
“……哦,谢谢。”
少年回过神,双颊泛起红晕,慌忙接过背包。
就在这短暂对话的间隙,被压制地上的扒手瞅准机会,突然爆发出力量,挣开裴司宇的钳制,一把蝴蝶刀从对方手里弹出,猝不及防地划伤裴司宇抬起来格挡的手臂。
“嘶——!”
尖锐的疼痛传来,裴司宇下意识地松了些力道。
那扒手趁机挣脱,跑进旁边的小巷,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
你没事吧?”
少年惊呼,看到裴司宇的大衣被划开一道口子,鲜红的血从那里涌出,他吓得脸色发白,“你的手流了好多血!”
少年焦急又内疚。
“你等我一下!”
他语速飞快,不等裴司宇回应,就朝着街角跑去,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裴司宇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低下头看自己受伤的手臂,疼痛感一阵一阵传来。
他走到路旁的长椅边坐下,看着树叶缓缓飘落。
几分钟后,少年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着纱布、棉签和酒精。
“那个,先简单包扎一下,止住血。”
他在裴司宇面前站定,气息还有些不稳,眼神里满是担忧。
裴司年看着那双与记忆中人相似的眼睛里的关心,心头因为被少年首视而产生的不快慢慢散去。
他温声道:“好。”
少年在他身边坐下,小心地卷起他被划破的衣袖。
伤口不深,但有些长,血还在慢慢往外渗。
少年地动作有些笨拙,却也很认真。
他用棉签蘸着酒精,轻轻擦拭伤口周围。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
他吹气,拂过伤口,带来一些潮湿的暖意。
裴司宇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专注的侧脸。
少年一边包扎,一边开口:“我叫柏乐安,平安喜乐的乐安。”
他抬起头,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望向裴司宇,“你叫什么?”
柏……真巧。
和柏清野一个姓。
他对上少年的目光,阳光在对方瞳孔里流转,亮亮的。
他说:“裴司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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