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苏念已经闻到麻木。胸口被匕首刺入的剧痛似乎还未完全消散，
但比那更清晰的，是顾琛离开时，那双冰冷眼眸里毫不掩饰的厌弃，
和他留下的那句——“苏念，别玩这种苦肉计，别妄想我会感激你。”苦肉计？
苏念躺在惨白的病床上，望着天花板，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然后，
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病房里回荡，带着渗人的凄惶和最终解脱般的疯狂。她眼前，
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半透明蓝色面板悬浮着，
据：攻略目标：顾琛当前好感度：-10/100任务失败次数：99警告！
检测到宿主情绪极度不稳定！请立即调整心态，继续完成攻略任务！否则将面临抹杀惩罚！
“抹杀？”苏念止住笑，对着空气，或者说，
对着那个绑定她、折磨了她不知道多久的“虐文女主系统”轻声呢喃，“求之不得。
”她累了。真的累了。回想这重复了九十九次的攻略轮回，
每一次都像一场精心编排的、却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第一次，系统告诉她，
只要让冷酷总裁顾琛对她的好感度达到100，她就能回家，还能获得巨额奖励。她信了。
她像个最虔诚的信徒，按照系统发布的每一个任务去接近他，讨好他。
她在他公司楼下冒雨等他几个小时，只为他能看一眼她亲手做的便当，结果他车窗都没降，
飞驰的车轮溅了她一身泥水。她在他被商业对手刁难时，笨拙地想要帮他解围，却弄巧成拙，
被他当众斥责“多管闲事”。她记得有一次轮回，他中了药，她按照情节“献身”，
第二天醒来，得到的不是温存，而是他甩过来的支票和一句“昨晚只是个意外，拿着钱，滚。
”她为他学过他白月光喜欢的穿衣风格，为他去听他根本不屑一听的音乐会，为他挡过酒，
甚至……像这次一样，为他挡过刀。九十九次。每一次，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
是温柔小意还是奋不顾身，换来的都是他更深的厌恶和鄙夷，以及那纹丝不动，
甚至时常跌入负值的好感度。她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提线木偶，在系统的鞭策下，
在一个永远无法打动的人面前，上演着一幕幕滑稽又可悲的独角戏。起初，她还会哭，
会委屈，会不甘心地质问系统为什么。后来，她麻木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任务，
期待着或许下一次会不一样。直到这第一百次，当冰冷的利刃穿透身体，剧痛袭来，
而他对她舍命相救的回报，
依旧是那句刻入骨髓的“别妄想”时——她脑中那根绷了太久太紧的弦，终于，
“嘣”的一声，彻底断了。所有的恐惧、委屈、期待……统统燃烧殆尽，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彻底解脱。“系统，”她声音平静得可怕，
眼神空洞地望着面板，“告诉我，如果任务一直失败，我会怎么样？”重复任务失败，
宿主将被彻底抹杀，灵魂消散。“哦，那太好了。”苏念甚至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赶紧的，别犹豫。”……警告！宿主思想极端危险！请立刻摒弃消极念头！
攻略任务必须完成！ 系统的电子音似乎都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完成？
怎么完成？”苏念嗤笑一声，胸口伤处因为这笑而泛起疼痛，她却觉得无比畅快，
“九十九次了，狗都知道不能对着石头摇尾巴了。顾琛他没有心，或者说，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不，石头捂久了还会热，他是万年寒冰，捂不热，敲不碎。”她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既然横竖都是死，那我为什么还要按照你那见鬼的剧本，
像个傻子一样去讨好一个永远不可能爱我的人？
我为什么不能选择一种让我自己爽一点的死法？
”宿主……你…… 系统的警告声变得有些卡顿，
逻辑……错误……无法理解……“不理解就闭嘴。”苏念冷冷地打断它，“从现在开始，
我不干了。什么狗屁任务，什么好感度，都给我滚蛋！我，苏念，正式宣布——摆！烂！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自由的气息涌入肺腑，尽管还带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却比以往任何一次轮回都要清新。她一把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殷红的血珠瞬间沁出，
她却毫不在意。她掀开被子，忍着伤口的疼痛，踉跄着下床，走到窗边，
猛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阳光刺眼，她却仰头迎了上去。“顾琛不是讨厌我讨好他吗？
不是觉得我别有所图吗？”她对着灿烂的阳光，仿佛在宣誓，“好啊，从今往后，
我如他所愿。”“系统，发布你的下一个垃圾任务吧。”她转过身，背靠阳光，
脸上是系统从未见过的、混合着绝望与新生的奇异光彩，
“老娘陪你玩最后一局——看谁先弄死谁！”……任务发布：明日清晨七点，
为攻略目标顾琛送去亲手制作的早餐，并表达关心。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级。
系统的声音似乎恢复了冰冷，但仔细听，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绝对权威，
多了一丝……迟疑？苏念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初级任务，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送早餐？表达关心？去他妈的早餐！去他妈的关心！老娘要睡到日上三竿！至于顾琛？
爱死哪儿死哪儿去！属于“吐槽役摆烂玩家”苏念的战争，此刻，正式打响第一枪。
而那个将她视为蝼蚁、厌她入骨的冷酷总裁顾琛，
还对他即将面对的、画风突变的“攻略者”一无所知。清晨六点五十分。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准时在苏念脑海中响起，如同催命符：任务倒计时10分钟！
请宿主立刻准备早餐，前往攻略目标住所！苏念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
用被子蒙住头，嘟囔道：“吵死了，扰人清梦。”警告！任务失败将触发一级电击惩罚！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哦。”苏念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没睁，
“随便。”七点整。任务失败！执行一级电击惩罚！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窜过苏念的四肢百骸！剧痛让她身体猛地弓起，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这感觉，比昨天胸口的刀伤还要难受。几秒钟后，电流消失。
苏念瘫在床上，大口喘着气，额头布满冷汗，脸色苍白如纸。“呵……就这？
”她扯出一个虚弱的、却带着胜利意味的笑容，“比起顾琛那句‘别妄想’，差远了。
”系统似乎卡壳了，蓝色面板上的数据流乱窜了一瞬：……惩罚已执行。请宿主端正态度，
积极准备下一个任务。“态度？这就是我的态度。”苏念缓过劲来，慢悠悠地爬起身，
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睡回笼觉的态度。”她真的重新躺下，
并且一直睡到了上午十一点。这是她成为“攻略者”以来，从未有过的奢侈。没有闹钟，
没有任务，只有属于她自己的，慵懒而自由的时光。她不知道的是，城市的另一端，
顾氏集团顶楼总裁办公室。顾琛结束了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揉了揉眉心。
胃部传来熟悉的空虚感。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办公室门口，那个平时会准时出现，
端着精致食盒，带着怯懦又期待眼神的女人，今天并没有来。他蹙了蹙眉，按下内线电话，
声音冷冽：“今天没人送东西过来？”特助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顾总，
您是指……苏小姐？没有看到。”顾琛挂断电话，眉头锁得更紧。那个女人，
又在玩什么新把戏？欲擒故纵？他想起昨天医院里，她那个诡异的笑容和空洞的眼神，
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他将其归咎于对失控局面的不悦。---下午，系统发布了新的任务。
任务发布：攻略目标顾琛已被下药，请宿主前往酒店房间，按照情节进行“解救”。
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二级。看到这个任务，苏念直接笑出了声。“解救”？说得好听。
不就是让她再去送一次吗？在以往的轮回里，这个任务她做过不止一次，
每次都被顾琛用各种侮辱性的言语赶出来，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砸了房间里的花瓶，
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臂。“这次，咱们玩点不一样的。”苏念眼中闪过恶劣的光芒。
她不仅没有前往系统指定的酒店，反而优哉游哉地出门逛了个街，喝了杯奶茶。
直到估算着药效差不多发作到顶点，系统警告的二级电击惩罚即将来临的前一刻，
她才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她不是打给顾琛，也不是打给顾琛的助理，
而是翻出了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号码——顾琛目前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
那位以美艳和手腕强硬著称的女总裁，乔薇。“喂，乔总吗？我是苏念。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和“善意”，“不好意思打扰您，有件关于顾总的事，
我觉得应该告诉您……对，他在希尔顿酒店8808房间，似乎……状态很不好，一个人，
我不太放心……好的，谢谢乔总。”挂断电话，苏念满意地舔了舔嘴角的奶茶沫。“系统，
你看，我多‘贴心’。”她对着空气说道，“顾琛不是讨厌我吗？
我给他找了个他可能不那么讨厌，甚至还得小心应付的人去。这可是帮他规避风险呢！
”系统：！！！蓝色的面板剧烈闪烁起来，警告！宿主行为严重偏离情节线！
逻辑冲突！错误！错误！二级电击惩罚如期而至，比第一次猛烈数倍。
苏念疼得蜷缩在街边的长椅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眼前阵阵发黑。但她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值！太值了！只要想到顾琛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乔薇时，
那张冰山脸上可能出现的精彩表情，这点痛算什么？！果然，一小时后，
苏念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顾琛”的名字。苏念慢悠悠地接起，
语气轻快：“喂？顾总，有何贵干？”电话那头，顾琛的呼吸粗重，
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几乎能通过电波将人灼伤：“苏念！是你把乔薇叫来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来，乔薇总裁的“解救”很“到位”嘛。苏念掏了掏耳朵，
语气无辜又带着点惊讶：“顾总，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关心您吗？我看您需要帮助，
我又人微言轻帮不上忙，只好请一位能帮上忙的人了。怎么，乔总……没把您‘伺候’好吗？
”“你！”顾琛被她的话噎住，怒火更炽，却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苏念！
以往的她也耍过心机，但都是拙劣的、带着明显目的的讨好或算计，
绝不是现在这种……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纯粹为了给他添堵的混不吝！“苏念，
别挑战我的耐心！”他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威胁。“顾总的耐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念轻笑一声，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对了，麻烦您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了，毕竟，
我只是个‘别有所图’、‘玩苦肉计’的女人，跟您这样的大人物通话，
我怕玷污了您的耳朵。”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并将顾琛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连空气都变得香甜了。原来，不当舔狗，
是这么快乐的一件事！而电话那头的顾琛，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再打过去已是无法接通的状态，他猛地将手机砸在了墙上，昂贵的定制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苏念！他盯着地上手机的残骸，胸口剧烈起伏。这个女人，是真的变了？
还是……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一种事情彻底脱离掌控的烦躁感，
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她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所勾起的探究欲，
在他冰冷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微不足道，却涟漪渐生的石子。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顾琛好感度更新：-15。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异常，
数据分析中……系统自身状态：逻辑模块过载，运行效率下降10%。
苏念看着面板上不降反升的负好感度和系统乱七八糟的提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
就是这样。恨我吧，厌我吧。只要别把那恶心的、施舍般的“好感”给我就行。
她的摆烂之路，初战告捷！几天后，顾氏集团周年庆典晚宴。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觥筹交错。这是上流社会的名利场，也是以往轮回中，苏念最为煎熬的场合之一。
她需要像个精致的花瓶，跟在顾琛身边，
忍受他偶尔投来的、如同看一件不合格物品般的审视目光，以及周围人或明或暗的嘲讽。
但今天，不一样了。
苏念穿着一身系统提前准备好的、符合“虐文女主”标准的白色蕾丝长裙，显得柔弱又无辜。
她却自己偷偷在外面套了件剪裁利落的黑色小西装，中和了那份刻意营造的脆弱感。
顾琛一如既往地忽视她，将她晾在角落，自己则周旋于宾客之间，谈笑风生，掌控全局。
他偶尔会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她，发现那个女人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
用那种渴望又怯懦的眼神追随着他，而是……自顾自地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悠闲地品尝着甜品，甚至还拿出手机，似乎在看什么搞笑视频，嘴角带着一丝真实的笑意？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顾琛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升腾。他习惯了她的注视，
习惯了她的卑微，此刻她的安然自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很不舒服。很快，
按照“情节”，挑衅者上场了。一个向来爱慕顾琛、家世不错的千金小姐王蕊，端着酒杯，
趾高气扬地走到苏念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刻薄：“哟，这不是苏小姐吗？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顾总呢？是不是又嫌你上不了台面，把你丢一边了？
”她身边的几个女伴也跟着发出低低的嗤笑声。在以往的轮回里，苏念会选择忍气吞声，
或者笨拙地反驳几句，结果只会引来更大的嘲笑和顾琛更深的厌恶。
系统面板适时亮起：情节任务：面对配角的羞辱，请宿主保持柔弱，眼眶泛红，隐忍不语，
以激发攻略目标的怜悯之心。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三级。苏念看着面板上的字，
差点笑出声。激发怜悯？顾琛有那玩意儿吗？她放下手中的甜品叉，
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然后抬起头，看向王蕊，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无聊？
“王小姐，”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顾总在哪儿，
你不应该去问他吗？跑来问我，是觉得我比较好说话，还是觉得……顾总的行踪，
需要向我报备？”王蕊被她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你！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这样跟我说话？！”“我确实不算什么东西，”苏念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王小姐，你脖子上这条项链，是梵克雅宝的***款吧？真好看。”王蕊一愣，
下意识地摸了摸项链，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算你还有点眼光。”“可惜，
”苏念惋惜地摇摇头，“是假的。”“你胡说八道！”王蕊瞬间炸毛，声音尖利起来，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爸爸……”“正品蝴蝶翅膀上的钻石镶嵌角度是45度，
折射光会有独特的虹彩，你这个，”苏念指了指，语气淡然，“角度不对，光泽也死板。
建议你拿去专柜鉴定一下，别是被什么人骗了，戴着假货出来招摇，平白丢了王家的脸面。
”苏念怎么会懂这些？得益于那九十九次轮回，为了迎合顾琛的“品味”，
她被系统塞了无数诸如珠宝鉴赏、名画品鉴之类的“技能”，虽然没换来顾琛一丝好感，
但知识却留在了脑子里。此刻，正好用来打脸。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蕊的项链上，带着审视和玩味。王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念“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在这时，顾琛走了过来。
他显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王蕊像看到了救星，立刻泫然欲泣地告状：“顾琛哥！
她……她污蔑我！说我的项链是假的！还羞辱我！”所有人都以为，顾琛会像以前一样，
冷漠地斥责苏念，让她道歉。顾琛的目光却先落在了苏念身上。她站在那里，背脊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