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堂那日之后，“剑尊首级为聘”的狂言，如同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清虚山内外。
有人嗤之以鼻，认为凌素素不过是哗众取宠，得了些奇遇便不知天高地厚；有人暗中忌惮，那日她指尖剑气断玉的锋芒与斩杀狼王的狠厉做不得假；更有人，将此言视作奇耻大辱，尤其是那些曾对晏华抱有幻想，或是自身便对凌素素有所图谋的男修。
凌素素对此浑不在意。
他人的目光与议论，于她而言，不过是登仙路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依旧独来独往，用那三百贡献点换取了一些淬炼肉身和辅助修炼《九劫剑体》的稀有矿石与药材后，便再次回到了后山那座孤寂的洞府。
洞府内，寒意更甚。
她将换来的玄铁、寒晶等物置于身前，运转《九劫剑体》法诀，不再是引动地脉煞气，而是首接汲取这些金石材料中蕴含的锐金之气。
过程比之前更为凶险，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银灰色气流钻入她的毛孔，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无数细小的刀片切割，带来连绵不绝的剧痛。
凌素素额上青筋隐现，嘴唇被咬得泛白，却始终维持着灵台一点清明。
她能清晰地“内视”到，那些锐金之气融入骨骼，使得原本只是初具雏形的淡金色剑骨，色泽逐渐加深，质地愈发紧密坚硬，甚至隐隐透出一种金属般的光泽。
同时，她也开始尝试凝练更多的剑元，不再局限于指尖。
掌缘、肘尖、膝撞……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渐渐成为她最锋利的武器。
数月时间，在近乎自虐般的苦修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洞府外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以及毫不掩饰的灵力波动。
“凌师妹，可在洞中？”
一个略带倨傲的男声响起，打破了后山的宁静。
凌素素缓缓收功，周身萦绕的锐金之气渐渐敛入体内。
她睁开眼，眸中一片冰寒。
该来的，总会来。
她起身，推开洞门。
洞外站着三名男修，皆身着内门精英弟子服饰，气息浑厚，至少也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为首一人，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戾气，正是宗门内另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名为赵乾。
此人一向与晏华交好，前世也没少明里暗里给凌素素使绊子。
“赵师兄，有何指教？”
凌素素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赵乾目光锐利地在她身上扫过，试图看穿她的修为，却只觉得对方气息内敛，如同深潭，竟探不出深浅。
他心中微凛，但想到晏华师兄近日的郁郁，以及宗门内那些关于此女狂妄的传言，怒火又升腾起来。
“指教不敢当。”
赵乾皮笑肉不笑，“只是听闻凌师妹日前在执事堂放言，非剑尊首级不能为聘？
呵，好大的口气！
师兄我今日特来领教一下，看看师妹的剑，是否配得上这般狂言！”
他身后两名弟子也露出讥讽之色，显然认为凌素素不过是虚张声势。
凌素素看着他们，眼神如同在看跳梁小丑。
她深知，言语无力，唯有实力才能让这些聒噪的苍蝇闭嘴。
“赵师兄想如何领教？”
她问。
“简单！”
赵乾踏前一步，周身灵力鼓荡，一股炽热的火属性气息弥漫开来，“接我三招！
若你能接下，我赵乾从此见你绕道而行！
若你接不下……”他冷笑一声，“便需亲自去晏华师兄面前，收回你那日的狂言，叩首道歉！”
“可以。”
凌素素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一丝……求之不得？
赵乾被她这态度激得怒火更盛，不再多言，低喝一声：“第一招，炎龙破！”
他双手结印，磅礴的火灵力汹涌而出，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焰巨龙，带着灼热的高温，咆哮着冲向凌素素！
周围的空气都被炙烤得扭曲起来，草木瞬间焦枯。
这一招，他用了七成力，足以重创寻常筑基初期修士！
面对这凶悍的一击，凌素素竟是不闪不避。
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术，只是微微侧身，右掌竖起，掌缘之上，一抹淡金之色一闪而逝。
在赵乾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足以熔金化石的火焰巨龙，竟被凌素素看似轻飘飘的一掌，从中生生劈开！
炽热的火浪向两侧翻卷，将她素白的衣裙吹得向后飞扬，却未能伤她分毫！
“什么？！”
赵乾瞳孔骤缩。
“第二招。”
凌素素提醒道，声音依旧平静。
赵乾脸色铁青，怒吼道：“休要得意！
焚天掌！”
他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右掌瞬间变得赤红，仿佛烙铁，带着焚尽八荒的气势，狠狠拍向凌素素面门！
这一掌，他己用了十成力！
掌风未至，那灼热的气浪己让凌素素额前的发丝微微卷曲。
她终于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前进了一步。
同样抬起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没有任何灵光闪耀，只有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锋锐！
指剑对赤掌！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轻微闷响。
赵乾那势大力沉的焚天掌，凝聚的炽热灵力，竟被凌素素的指剑轻而易举地刺穿、剖开！
他掌心传来钻心剧痛，凝聚的火灵力瞬间溃散！
“啊！”
赵乾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右手掌心赫然多了一个血洞，边缘焦黑，仿佛被极致的锋锐瞬间贯穿并灼烧！
他身后的两名弟子彻底傻眼，脸上写满了惊恐。
凌素素收回手指，指尖一缕青烟散去。
她看着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赵乾，淡淡开口：“第三招，还需要吗？”
赵乾捂着手，剧痛和屈辱让他浑身颤抖，他死死盯着凌素素，眼中充满了骇然与怨毒，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引以为傲的火系功法，在对方那匪夷所思的“剑”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看来是不需要了。”
凌素素替他做了回答，“记住你的承诺，见我便绕道。”
她不再看这三人，目光掠过他们，望向更远处的山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随手拂去了些许尘埃。
“另外，”她顿了顿，声音清晰地传入场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替我传话出去。”
“若再有人因晏华之事，或因我那日之言前来烦扰……”她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意。
“便不是一掌一指能了结的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重新走入那幽深的洞府，石门缓缓闭合，将外界的一切隔绝。
洞外，只留下赵乾三人，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与无尽的恐惧。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轻易挑衅后山那座孤寂的洞府。
凌素素的名字，在清虚山年轻一代弟子中，真正成为了一个代表着“强大”、“神秘”与“不可招惹”的符号。
而洞府内的凌素素，己然再次闭上双眼，沉浸在《九劫剑体》的修炼之中。
外界的风波，于她而言，不过是剑道之路上，一块略微硌脚，却被轻易踢开的石子。
她的目标，始终在那云雾之上，在那星辰之巅，在那……需要以剑尊首级来衡量聘礼的，至高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