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姐正在打包我替妻子挑好的丝巾,见她来了语气变得热切。
“陈小姐来了,您丈夫给您挑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
女人微微颔首,目光停留在我手里的丝巾上。
“把他的也一起付了吧。”
我礼貌谢绝,将手中现金放在柜台上。
她似是叹了口气。
“阿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在恨我。”
我笑了笑,没说话。
哪有那么多时间恨她。
早就放下了。
我接过包装袋,随意放进装满菜的帆布包里,转身离开。
初秋的风声呼啸,一路顺着记忆走到公交站时,吹得眼睛有些睁不开。
等重新抬眼时,却看见陈喻光的车停在面前。
见我红着眼,她眉间紧蹙。
“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我坐公交。”
她将我从上至下打量,瞥见我肩上的帆布包时,小心翼翼般问出口。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挺好的。”
陈喻光显然不信。
“上车吧,就让我送送你。”
身后的公交车不停鸣笛,她却纹丝不动。
众目睽睽下,我无奈上了车。
“平安小区。”
我随口报出地址。
空气沉静片刻,女人声音艰涩。
“你怎么住在那种地方?那里早就荒废了,更别提你……”她话说不下去了。
我却知道她想说什么。
那是我母亲死去的地方,十年前的今天,她拒绝参加我与陈喻光的婚礼。
从10层楼的天台上,一跃而下。
后座的位置宽敞,但暖气开得太足,我降下点车窗。
“你一吹风就咳嗽,还是关上,要是觉得热我把温度调低点。”
我摇摇头微笑。
“现在不会了,你随意就好。”
女人再没了声音,片刻后她的手机响起。
“老婆,你拿到衣服了吗?现在在哪呢?”车载音响里的声线熟悉,却带着几分让我陌生的热情明朗。
“拿到了,刚好碰到了阿邺,送他一趟。”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阿邺回来了吗?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不早说,一起聚会不叫我啊?”认识李若斯十几年,我从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从前他内敛沉静,只一心扑在绘画上,被人抢了参赛名额也只会躲起来哭。
还是我拎着棒球棍当众砸了那人的参赛作品,写信检举赛事黑幕加蹲了三天少年所,才替他讨回公道。
果然,绝对的偏爱会让人长出血肉。
“就是偶遇,人家有事,送完他我就回来了。”
“偶遇说明咱们有缘呀,请老朋友吃一顿饭怎么了嘛。”
“若斯,别闹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
陈喻光哄人的时候向来温柔,可她决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李若斯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
电话被人匆匆掐断时,车刚好停在小区楼下。
“谢了。”
礼貌道谢后,我下车而去。
女人将目光从四周收回,叫住了我。
“阿邺,我可以问一下,你那丝巾是买给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