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沈清辞正在院子里搓洗衣物，冰冷的河水冻得她手指发麻。
忽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进后院，高声喊道：“沈清辞姑娘在吗？”
沈清辞抬起头，有些疑惑：“我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小厮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相府的小姐会是这副模样。
但他不敢多言，拱了拱手道：“小人是靖王府的，我家王爷有请，姑娘请随我走一趟吧。”
“靖王府？”
沈清辞愣住了。
她从未与靖王府有过交集，那位传说中权势滔天的靖王，为何会突然找她？
旁边洒扫的婆子听到“靖王府”三个字，吓得手里的扫帚都掉了，看向沈清辞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嫉妒。
沈清辞定了定神，道：“不知王爷找我有何要事？
我只是相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女，怕是会冲撞了王爷。”
她隐隐觉得，这事或许和那天雪夜里的偶遇有关。
“姑娘不必多问，去了便知。
我家王爷说了，姑娘若是不去，恐怕会有些不好的后果。”
小厮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沈清辞知道，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靖王权势滔天，若是真的动了怒，别说她一个庶女，就是整个相府都未必能承受。
她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对小厮道：“请稍等，我换件衣服就来。”
回到自己那简陋的房间，沈清辞翻遍了箱子，也找不到一件像样的衣服。
最后，只能选了一件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浅碧色衣裙换上。
铜镜里的少女，面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怯懦，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透着一股与柔弱外表不符的韧劲。
她深吸一口气，跟着小厮离开了相府。
靖王府远比沈清辞想象中还要气派恢宏，朱红大门前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门口侍卫林立，个个身姿挺拔，气势凛然。
走进府中，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奇花异草遍地，处处透着皇家的奢华与威严。
沈清辞目不斜视，安静地跟在小厮身后，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
小厮将她带到一处雅致的书房外，道：“姑娘在此稍候，小人去通报王爷。”
沈清辞点点头，站在廊下，心里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萧玦找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那天的事，还是有别的原因？
不多时，书房门被打开，萧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今日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但那份迫人的气场依旧存在。
“进来吧。”
萧玦侧身让她进来。
沈清辞走进书房，里面陈设简洁却不失格调，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坐。”
萧玦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沈清辞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紧张地攥着裙摆。
“那日雪夜，让姑娘受惊了。”
萧玦先开了口，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清辞连忙摇头：“不敢，是多谢王爷当日援手。”
萧玦看着她，忽然问道：“在相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沈清辞心中一紧，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首接。
她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还好，有吃有住，己经很不错了。”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在这样一位权贵面前。
萧玦看穿了她的逞强，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本王听说，你生母留下的遗物，被你嫡姐毁了？”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讶：“王爷……本王想帮你。”
萧玦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本王可以让你在相府里过得好一些，甚至可以帮你脱离相府。”
沈清辞怔住了，她不明白，萧玦为什么要帮她？
他们非亲非故，甚至只是一面之缘。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清楚这一点。
“王爷想要我做什么？”
她抬起头，首视着萧玦的眼睛，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却带着一丝警惕和清醒。
看到她这副模样，萧玦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就喜欢她这份不卑不亢，即使身处困境，也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似那些见了权势就晕头转向的女子。
“很简单。”
萧玦道，“本王需要一个人，帮本王留意相府的动静。
沈相最近与三皇子走得颇近，本王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往来。”
沈清辞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靖王与三皇子素来不和，朝堂上更是针锋相对。
他是想利用她，作为安插在相府的眼线。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摆脱困境的机会。
但同时，也充满了危险。
一旦被发现，她会死得很惨。
她犹豫了片刻，看着萧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
与其在相府里任人欺凌，不如抓住这个机会搏一把。
至少，她能掌握一点自己的命运。
萧玦似乎对她的决定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很好。
这是一枚玉佩，你拿着。
若是遇到难处，或是有消息要传递，可以凭此玉佩去找靖王府的暗卫。”
他将一枚刻着“靖”字的墨玉玉佩递给她。
沈清辞接过玉佩，入手冰凉，质地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她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多谢王爷。”
“回去吧。”
萧玦挥了挥手，“记住，行事小心，莫要暴露了自己。”
“是。”
沈清辞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玦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他身边的随从忍不住问道：“王爷，真的要让一个小姑娘去做这种事吗？
若是出了意外……”萧玦淡淡道：“她比你想象的要坚韧。
而且，本王会护着她。”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随从愣了一下，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家王爷。
他跟随萧玦多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更别说许下“护着她”这样的承诺。
难道，王爷对这个沈清辞，动了别的心思？
萧玦没有解释，只是望着窗外，目光深邃。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对那个雪夜里的小姑娘如此在意。
或许是她的眼神，或许是她的坚韧，又或许，只是那一眼，便让他移不开目光。
他只知道，从现在起，这个叫沈清辞的姑娘，他护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