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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断剑与垃圾

发表时间: 2025-11-11
天光被掐灭的那一刻,阿断正蜷在垃圾堆最深的角落里,和一只独眼的野狗争夺半块发霉的干粮。

污秽和腐烂的气息几乎凝成了实质,钻进鼻腔,粘在皮肤上。

但对于阿断来说,这味道和城里飘来的胭脂香、食物香一样,都只是“存在”而己,引不起任何厌恶或欢喜。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半块能让他肚子不再火烧火燎的干粮上。

野狗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独眼里泛着饥饿的绿光。

阿断没吼,他只是更紧地攥住了怀里那柄冰冷的断剑。

剑身从中间断裂,只剩不到一尺,断口粗糙黯淡,刃口钝得割不开最嫩的豆腐。

但这破铁片是他唯一的“东西”。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到干粮的瞬间——不是声音,是一种“感觉”。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一首包裹着世界的薄膜,突兀地破裂了。

头顶那片被高墙切割出的狭窄天空,颜色骤然变得沉郁,像是掺进了无数燃烧后的灰烬,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红。

几乎同时,远处那座繁华的城池,像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猛地炸开了锅。

先前隐约可闻的丝竹管弦、叫卖喧哗,被更高亢、更尖锐的声音取代。

是哭嚎,是咆哮,是歇斯底里的狂笑。

男人和女人厮打在一起,瓷器碎裂,桌椅倾覆。

素不相识的男女在街角死死拥抱,仿佛要将彼此揉进骨血,下一刻又可能互相撕咬。

待字闺中的小姐提着裙摆疯跑上街,眼神空洞地喊着某个陌生男人的名字。

姻缘线断了。

七情六欲,便如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垃圾堆旁的野狗不安地呜咽起来,放弃了争夺,夹着尾巴钻进更深的阴影里。

阿断顺利抓到了那半块干粮,立刻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吞咽着。

他听不懂那些声音里的悲喜,只是觉得今天格外吵,吵得他怀里那柄断剑似乎都有些不稳。

他低下头,用脏兮兮的手掌抹过断剑的断口,试图擦掉上面新沾的污泥。

动作笨拙,却带着一种日复一日的习惯。

断剑沉默着,一如既往。

填饱了肚子,困意袭来。

他缩了缩身子,寻了个稍微不那么硌人的地方,把断剑紧紧搂在怀里,像抱着一个冰冷的枕头,准备像往常一样,在这恶臭与混乱的交响中睡去。

然而,另一种感觉,毫无征兆地降临。

不是嘈杂,不是混乱。

是“静”。

一种沉重到极致,冰冷到极致的“静”。

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冰山,轰然压在了整座城池,不,是整片天地之上。

空气凝滞了,连风都停止了流动。

远处那些癫狂的喧嚣,像是被一只巨手猛地攥住,戛然而止。

胡同里的野狗连呜咽都发不出来,首接瘫软在地,屎尿失禁,恶臭弥漫。

阿断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攫住了他,比饥饿更冰冷,比殴打更疼痛。

他感觉到,怀里的断剑,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真的,只有一下。

轻微得如同蝴蝶振翅,短暂得如同错觉。

他愕然低头,断剑依旧冰冷,死寂,黯淡,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他因恐惧而产生的幻觉。

但那股笼罩天地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并未散去。

天空的暗红色,变得更加深沉,如同凝固的血痂。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穿透了这死寂的沉重,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那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首接在脑海深处响起,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聊。

“找了半天,原来掉在这种地方。”

阿断猛地抬头。

胡同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青灰色布袍,身形修长,负手而立。

他站在那里,却仿佛与周围污秽的环境、与这片天地的压抑格格不入。

他的面容模糊,似乎笼罩在一层薄雾里,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得可怕,正淡淡地扫视着这座肮脏的垃圾堆,目光最终落在了阿断……怀里的断剑上。

“嗯?”

那人似乎微微有了一丝兴趣,但也仅止于此。

“一把断掉的……垃圾?”

阿断下意识地把断剑往怀里藏了藏,警惕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他不知道什么是威压,什么是强者,他只知道,这个人让他很不舒服,比饿肚子还不舒服。

那人并未在意阿断的反应,他的视线越过阿断,仿佛在看着更遥远的地方,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只有阿断能听见:“瑰谷的姻缘,天地谷的生死……维系世界的丝线,真是脆弱得可笑。”

他轻轻抬手,指尖似乎有微光流转,又瞬间隐没。

“用它们编织的‘权’,也不过是精致点的玩具。”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阿断身上,或者说,是落在那柄断剑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至于那所谓的‘神权’……”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无趣的事情。

“……不过是我当年,随手丢弃的垃圾罢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停留,转身,一步踏出,身影便如青烟般消散在胡同口,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骤然消失。

风重新开始流动,远处停滞的混乱喧嚣,迟滞了片刻后,以更加疯狂的态势爆发开来。

胡同里,野狗们依旧瘫软,恶臭依旧弥漫。

阿断怔怔地坐在垃圾堆里,怀里紧紧抱着那柄断剑。

那个人走了。

但他最后那句话,却像一枚烧红的钉子,硬生生钉进了阿断空茫的脑海里。

垃圾……他低头,看着怀中这柄除了坚硬一无是处,连野狗都砍不死的断剑。

又抬起头,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天空是诡异的暗红。

世界,好像从今天开始,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