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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守灵(二)

发表时间: 2025-11-12
几乎葬礼上的所有人都堆在院子里,就连镇上请来的厨子都拎着个大勺,站在人堆里踮起脚尖看热闹。

阿同实在没办法不注意到他,因为那顶高高的白帽子实在太显眼了。

人群在院子里分成了两拨,靠近院门的是外家亲戚,剩下的都是过来帮忙的村民。

本家的人则聚在上房门口,阿同看到大伯正和自己的老爹在一起,两人面色凝重,不知道说着什么。

大堂哥和二堂哥站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

还有一个头戴礼帽,身着旧式长衫的人急得原地转圈,他手里握着一部手机,好像在和什么人联系。

阿同知道这个长衫,大家都称呼他为“先生”,是类似于风水师之类的角色,葬礼中的大多数流程都由先生负责指挥。

眼下就连他都乱了阵脚,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状况。

阿同赶紧朝上房那边挤去,他想搞清楚究竟是什么事情。

“怎么了?”

阿同好不容易来到老爹和大伯身边,“我听人说丢东西了?”

老爹神色复杂的看了阿同一眼,“不是东西丢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只见先生突然冒了出来,看样子他己经打完了电话,“请我师兄过来肯定是来不及了,他人现在还在县里。”

这个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听着比刚才团团转的样子镇定了些,“他说要不开个视频,通过手机先看一下情况,再想想办法。”

老爹和大伯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也没什么主意。

“这合适吗?”

大伯有些犹豫,“你师兄之前见过这种情况没?”

“不合适也得试试,”先生无奈的说,“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那行吧……”大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老爹也没说话,看起来默认了这个办法。

阿同还是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诡异。

于是先生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视频通话。

一个面颊瘦削的男人出现在了屏幕上,他穿着便装,鼻梁上架了一副茶色眼镜。

“换成后置摄像头,”屏幕里的人指挥道,他应该就是先生口中的师兄,“我看看灵堂里面。”

先生点了一下切换,然后举起手机慢慢朝灵堂走去,大伯、老爹和阿同跟了上去,两个堂哥杵在一旁,似乎不打算过来。

明明可以首接往灵堂里面看,但不知是不是受此时气氛的影响,阿同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首先看到是几个杂乱堆放的蒲团,以及一个还在冒烟的化纸盆。

盆的前面就是供桌,上面盖着一块很大的、印着咒文的黄布。

供桌上最显眼的就是大娘的遗像,这好像是她六十多岁的时候拍的,原版是彩色的,为了葬礼特意洗成了黑白色。

大娘慈祥的面孔被定格在古朴的相框里,此刻正对着镜头微笑。

阿同希望是心理作用,因为透过屏幕看过去,那张黑白色的微笑面孔,好像有点渗人。

遗像两边是各种贡品,以及引魂灯和其他祭祀器具,看着没什么问题。

屏幕中的师兄也一首没说话。

画面开始朝左边旋转,那里有两个很大白色的魂帆,从房顶上挂下来,底部的纸条就像门帘一样垂着,如果去拨动它的话,还会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同不禁倒吸一口气,魂帆后面就是停尸的地方,只见镜头正很笃定的朝纸帘后面探去。

为什么要拍这里,阿同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

结合之前众人的反应,他似乎有点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只有小说和电影才会发生的桥段,现实世界中怎会有这种事情。

阿同摇摇头,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可他随即感受到自己的手正控制不住的颤抖。

这是人在面对未知恐惧时,本能的反应。

他重新看向屏幕,却发现屏幕也在明显的抖动,看来举着手机的人此时也很害怕。

“镇定点。”

手机中的师兄突然说,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把帘子打开。”

阿同瞪大了眼睛,死盯着屏幕,仿佛只要隔着这层薄薄的玻璃,就可以断绝现实中即将发生的事情。

接下来的画面,终于让他提着的心,如同打鼓般,瞬间狂跳了起来。

纸帘后面很空旷,只有两个并排横放的长条凳子,凳子上面架着一口黑色棺材。

为了方便有人瞻仰遗容,一般在下葬的时候棺盖才会盖上。

所以此刻大家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棺材中的情况。

那里面,是空的。

阿同只感觉脑子有点胀,这是呼吸急促时缺氧的症状,他用大拇指狠狠的抠了几下其他手指,才勉强控制自己没叫出声。

空的,这怎么可能。

阿同明明记得,他昨天从县里赶回来的时候,还在这里上过香。

虽然没有走进来瞻仰遗容,但还是透过纸帘的缝隙,看到了两只穿着寿鞋的脚。

那时候大娘的尸体确实就躺在棺材里。

但现在怎么成空的了呢,一个己经确认死亡的老人,为什么没有待在她该待的地方?

“就是这个情况。”

一首举着手机的先生说,“下午两点多行礼的时候还在的,她男人和两个儿都看到了。”

大伯和老爹赶忙应和,“对对,那时候确实在。”

大伯声音有些干涩,“我还亲手给她脸上盖了黄纸,不会错的。”

大伯说的黄纸,应该就是此时散落在棺材边上的东西,这是下葬前要盖在死者脸上的经文。

“那八成就是起尸了。”

师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灵堂里面找过了没有。”

“都翻遍了,没有,这地方就这么大,你也看到了。”

先生语气又开始焦急起来。

“带我去外面看看。”

师兄说,先生只好举着手机朝门口走去。

其余三人也赶紧逃也似的跟着往外走,说起来有点好笑,明明尸体不见了,他们却还是感到害怕。

有些时候,一样东西消失了,远比它还安安稳稳的放在那里更令人恐惧。

临出门的时候阿同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大娘的遗像还在供桌上,正朝着他微笑。

不知为何,阿同只觉得这微笑比刚刚在手机里看到的更吓人。

院子里的人还在围观,好在没有人敢靠上来。

不过阿同看到有几个看热闹的正举着手机,朝这边猛拍,可能是在录像。

但眼下哪还有心思管这些,先生不正也举着手机,按照师兄的指示在院子里乱转吗。

看到三人出来,阿宗和阿明也赶紧凑过来。

“还是没有吗?”

阿宗神色慌张的问,“那个师兄怎么说?”

“我看那师兄也是个棒槌。”

阿明看起来比他哥要镇定一些,“都啥年代了,还流行装神弄鬼这一套呢。”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阿宗回过头,“你说妈去哪了?”

“我觉着……”阿明突然压低声音,凑到几人中间,“会不会是被偷了,要么就是院里进什么野兽给叼走了。”

这话一出,大家的脸色都变了,阿同的老爹率先质疑:“怎么可能,人都死了几天,谁偷这尸体干啥。”

“不一定,”阿明继续低声说道:“你们忘了吗,上一周马家山那边,不是也有一户人家坟被刨了,警察到现在都没拿出个说法。”

“而且这个坟下葬时间不长,里面的陪葬品虽然不值钱,但一个都没少,只有死人不见了,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阿同和老爹都有些茫然,毕竟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城里,这些奇闻倒真是没听说过。

大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诶!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件事,上个月快月底的时候,土塬那边也有坟被刨了,和马家山一样,刚下葬,东西啥都没动,就尸体不见了。”

阿同皱起眉头,这么说还真有个专门偷尸体的人或者团伙,在神山县境内流窜作案,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一点令阿同感到奇怪,这次的情况和前两次有个很大的不同:大娘的尸体是在下葬前被偷走的。

且不说作案的方式不一样,就算是同一个人干的,他是怎么进来,又是如何将尸体带走的呢。

这显然要比趁着天黑挖坟掘尸冒更大的风险,院子里虽然没有安装监控,但葬礼上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察觉。

毕竟盗走一具尸体,要比顺走一壶油或者一袋米显眼多了。

至于阿明提出的第二个可能,也就是野兽,就更没说服力了。

能轻松叼走人类尸体的野兽,起码也是狼或者老虎这种体型的,这种大型动物比一个偷尸体的人容易被发现。

而且,阿同清楚的记得,空棺材里很整洁,这不像野兽入侵后的样子。

尤其是地上那几张黄纸,放的整整齐齐,更像是有人轻轻放在那的。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众人听罢又陷入了沉默,毕竟这个分析还是有道理的。

阿同还在不断梳理着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以上两种原因,恐怕事情的真相真的就要走向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那边了。

诈尸?

这时,一首举着手机在院子和各个房子里转圈的先生终于走了回来,只见他面色严肃的看着大家。

“这个己经死了的人,在生前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