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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晚宴(上)

发表时间: 2025-11-12
北城的秋天是浸在冷雾的,落叶被风卷着贴在人行道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林译把洗得褪色的帆布包甩到肩上,指尖还残留着***餐厅后厨的油烟味——这是他国庆假期的第一天,不是休息而是奔向另一份***。

天色擦黑,他走过每一扇映着精致水晶吊灯的窗,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推门进去时,车库方向忽然晃过一抹银灰,是辆陌生的轿车,崭新的车身还泛着冷光。

心里咯噔一下,猜是来了贵客,脚步就顿在玄关门前。

他本想绕去侧门,免得一身脏污冲撞了人,可伸手一推,侧门竟锁得严实。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正门挪,攥着帆布包带的手越收越紧,暗自祈祷能趁人不注意溜回房间。

大厅的大理石地砖擦得能照见人影,林译下意识踮起脚,把沾着泥点的鞋尖往里收,每一步都走得轻若鸿毛,这些年来,他早己习惯把自己缩成不占空间的影子,生怕半点行差踏错就招来嫌恶。

可偏是怕什么来什么,姑姑林瑜仪刻意拔高的声音突然撞进耳朵:“小译回来了?”

他浑身一僵,抬眼就撞进满室光亮里:姑父姑姑站在前面,表哥陈诚瘫在侧边扶手椅上,而对面的几张陌生面孔,正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小译,快过来见过周砚哥。

"林瑜仪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热络,打破了大厅里短暂的沉默。

林译顺着声音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男人坐在沙发正中央,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他不知名的手表。

灯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流畅的下颌线,鼻梁高挺,薄唇弯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就是周砚,亲戚口中"很有出息的世侄",今天来家里谈生意,顺便吃顿便饭。

说是“便饭”,实则是林瑜仪夫妻二人处心积虑筹谋了近一个月的局。

周砚掌舵的砚明集团,在北城商界是实打实的龙头翘楚——即便内部家族派系争斗的传闻从未断过,对外却始终稳如磐石,尤其是周砚接手后这五年,硬生生将集团版图拓宽了近三倍,把家族企业再次升到对手无法比及的高度。

而林瑜仪夫妻的小公司,正卡在扩张的关键隘口,资金链紧绷得像根即将断裂的弦。

早年父辈确实有过几分交情,可在如今的实力悬殊面前,那点情分早成了他们攀附的唯一由头。

为了这场“便饭”,夫妻俩算是下足了血本:餐桌上的勃艮第红酒是提前半个月从法国酒庄首订的,海参、鲍鱼等食材专门托人从胶东半岛空运而来,连客厅花瓶里插着的白色郁金香,都是今早刚从荷兰抵港的鲜切花。

桩桩件件,无一不是为了在周砚面前撑足体面,好让接下来的求助显得不那么突兀。

林译慌忙低下头,含糊地叫了声"周砚哥",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从洗得变形的T恤扫到磨破边的牛仔裤,那目光没有恶意,却让他浑身不自在,像被人掀开了遮羞的布。

"不用拘谨。

"周砚起身走近,他的声音很轻,嗓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的颗粒质感,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与林译平齐,避开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叫我周砚就好。

"他说话时带着浅笑,眼角有淡淡的纹路,显得温和又亲切。

林译捏着包带的手紧了紧,没敢抬头。

他不习惯这样的善意,在亲戚家的这些年,他早己学会了看脸色行事,谨小慎微地活着,生怕做错一点事就被嫌弃。

家中变故后被寄养在这个家以来,他就再也没感受过纯粹的温柔。

亲戚推了他一把,语气带着不满:"周砚哥跟你说话呢,抬着头啊,没礼貌。

"这一推力道不小,林译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茶几。

预想中的责备没有来,反而有一只温热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周砚的动作看着很轻,却能稳稳地扶住他的身体。

"没关系,"周砚对着亲戚笑了笑,语气自然地打圆场,"我以前也这样,见了陌生人就会想躲在大人身后。

"林译猛地抬头看他,眼里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帮自己说话。

周砚的眼神坦荡,带着真诚的笑意。

周砚的目光掠过林译洗得发白的衣服,最终落在他膝盖处——牛仔裤裤腿不知何时划开了道斜口,边缘还沾着些许污渍,显然是白天***时不小心蹭到的。

他忽然往前半步,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关切:“是受伤了吗?

裤腿都划破了。”

林瑜仪脸上的不满瞬间僵住,瞥见周砚腕间的名表和一身定制的行头,顿时心虚起来,连忙上前也装作心疼的模样打圆场:"哎呀,我就说怎么弄得浑身脏兮兮的,真是的这孩子,总是不小心!

"说着就朝椅子上的人喊,"小城!

带你表弟换身像样的衣服!

难得小周来,咱们一会儿还得拍照留念呢呵呵......"林瑜仪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对着周砚连连点头:“还是周砚你细心,这孩子就是粗手粗脚的,多亏你提醒。”

她那副疼惜的模样演得十足,可落在林译身上的眼神却藏着嫌恶,这屋里谁不清楚,林译穿的旧衣都是陈诚淘汰的,平日里连件合身的新衣裳都没有,更别说有人会留意他裤腿划没划破。

陈诚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带林译上了楼,走进房间,陈诚看到林译那身破旧的打扮,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却也不敢违逆父母的话,翻箱倒柜找出一套自己不太喜欢了的衬衫和牛仔裤丢给林译。

换衣服时,陈诚凑在他耳边低声警告:"周砚哥是爸妈要巴结的贵客,晚上吃饭机灵点,别总耷拉着个脸给人家添堵,要是搞砸了爸妈的生意,有你好果子吃!

"林译攥着崭新的衣料,指尖的温度却比穿旧衣服时更凉,他低着头"嗯"了一声,把表哥的话一字不落地记在心里。

林译对着镜子扯了扯不合身的衬衫,领口有些大,露出一小片苍白的锁骨。

他盯着镜里那个陌生又拘谨的自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参不参加这场饭局,根本没人真正在意。

表哥的话像根刺扎在心上,明着是叮嘱,实则是把话撂在这:要是生意谈不拢,他就是那个现成的替罪羊,是他这个“扫把星”扫走了亲戚的好运气。

这种随时可能被推出去顶罪的滋味,他多年来尝了不止一次,只是这一次,对象是素未谋面的周砚,让他更添了几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