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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夜宿竹舍

发表时间: 2025-11-12
墨羽郎背着鹿溪走在下山的路上时,晨雾己经转成了夜雾。

山风裹着水汽往衣领里钻,他赤着的脚踝踩过沾露的草叶,凉意顺着脚筋往上爬,连带着后背都泛起一层薄汗 —— 不是累的,是怕。

背上的人虽轻,却像揣了块冰,月白道袍的下摆蹭着他的手腕,那冰凉的触感总让他想起白日里炸开的白光,还有焦土上那柄褪尽灵光的断剑。

“姑娘,再忍忍,下山就找个山洞歇脚。”

他低声呢喃,声音被山风卷得散碎。

鹿溪没应声,呼吸轻得像羽毛,只有偶尔蹙起的眉峰,能看出她没睡安稳。

墨羽郎不敢走快,脚下的山路本就崎岖,夜里更滑,他每一步都要先踩实了才敢挪重心,生怕颠着背上的人。

腰间的铜制药铃随着脚步轻轻晃,“叮铃” 声在空山里飘着,倒把周遭的虫鸣都压下去几分,只剩风穿过树缝的 “呜呜” 声,像有人在暗处哭。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墨羽郎的膝盖开始发颤,脚趾也磨得生疼。

他正想找块石头歇会儿,眼角突然瞥见前方林子里透出一点微光 —— 不是月光,是暖黄的灯火,裹在雾气里,像颗悬在半空的星子。

“有灯?”

他心里一喜,加快脚步往那方向走。

越靠近,就越闻见一股清苦的竹香,混着淡淡的药味,不似凡间常有的草木香,倒像去年在镇上药铺见过的千年竹沥,闻着就让人脑子清明。

等穿过一片密不透风的竹林,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一间竹舍孤零零立在山坳里,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墙是用青竹剖成的篾片编的,缝隙里填着黄泥,却干净得没有半点青苔。

竹舍前搭着个小小的竹架,架上挂着几串晒干的草药,叶片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墨羽郎采了十几年药,竟没认出是什么品种。

最奇的是那灯火,是从竹舍的窗棂里透出来的,窗纸上映着个模糊的人影,似是坐着,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在动,节奏慢得很,不像凡人赶活计的匆忙。

墨羽郎犹豫了 —— 这深山里不该有这么规整的竹舍,更不该有这么晚还亮着灯的人家。

柳溪村的老人常说,山里的 “精怪” 爱变作人的模样诱骗凡人,可他看这竹舍,透着股说不出的安稳,倒不像害人的地方。

再看背上的鹿溪,脸色比之前更白了,嘴唇都泛了青,若是再露天歇着,怕是撑不到天亮。

“赌一把。”

他咬咬牙,走到竹舍门前,轻轻敲了敲竹门。

门是用整根楠竹剖成的,触手冰凉,还带着股温润的光泽,显然是用了有些年头的老竹。

“笃笃笃 ——” 敲门声在夜里格外清晰,窗纸上的人影顿了顿,没立刻应声。

墨羽郎心里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鹿溪的衣角,又补了一句:“老人家,晚辈是山下的药农,同伴受了伤,想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绝不叨扰。”

又过了片刻,才听见屋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不高,却像浸了温水,听着格外舒服:“门没闩,进来吧。”

墨羽郎推开门,一股更浓的竹香扑面而来,还夹着丝若有若无的白气,像雾,却不沾衣,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

屋里很暗,只有桌案上点着一盏油灯,灯芯是白色的,烧着时没有半点烟,灯油泛着浅青色的光,照得满室都蒙着层淡淡的光晕。

桌案后坐着个老者,穿一身月白的长衫,料子看着是粗布,却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连领口的针脚都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

老者头发和胡须都是雪白的,却不像凡间老人那样枯槁,发丝泛着柔和的光泽,垂在胸前,随着呼吸轻轻动。

他手里拿着一根竹针,正在缝一块破损的竹席,动作慢得很,每一针都扎得极准,竹针穿过竹篾时,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最让墨羽郎心惊的是老者的眼睛 —— 他抬眼看来时,墨羽郎只觉得像撞进了一汪深潭,瞳孔是极淡的灰色,不像凡人的黑或褐,却亮得能映出人影,仿佛能看透人心底的念头。

老者的指尖也很特别,指甲泛着淡青色,指腹上没有半点老茧,却在捏着竹针时,指缝里隐约闪过一丝极淡的银光,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晚辈墨羽郎,这是我的同伴…… 阿溪。”

墨羽郎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老者的眼睛,编好的谎话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才顺溜地说出来,“我们是隔壁灵溪畔的药农,今天上山采药时遇到了土匪,阿溪受了伤,晚辈实在没办法,才来叨扰老人家。”

他特意把 “阿溪” 两个字说得亲近些,又故意把鹿溪的道袍往怀里拢了拢,遮住领口的缠枝莲纹 —— 他虽不懂修仙者的规矩,却知道这衣服绝不是凡人能穿的。

老者没追问,目光落在鹿溪身上,扫过她小臂上的伤口,又落在墨羽郎腰间的铜制药铃上,眼神顿了顿,才缓缓开口:“伤口沾了点‘脏东西’,得处理下。

里屋有张竹床,你先把她抱进去,我去煎药。”

说罢,他放下竹针,起身往竹舍的侧间走。

墨羽郎这才注意到,老者走路时虽沾地但未留下任何脚印,衣摆连风都没带动一下,可他明明看着就是个普通的老人,没有半点修仙者的灵光。

“多谢老人家。”

墨羽郎赶紧抱着鹿溪往里屋走。

里屋很小,只有一张竹床,铺着粗布褥子,却干净得没有半点灰尘,连枕头上都带着淡淡的竹香。

他小心地把鹿溪放在床上,又把自己的粗布短褂盖在她身上,刚想转身去帮老者煎药,就听见老者在外面说:“不用来帮忙,你守着她吧,药好了我会叫你。”

墨羽郎只好坐在竹床旁的小竹凳上,看着鹿溪的脸。

灯光下,她的睫毛更长了,像两把小扇子,偶尔轻轻颤一下,像是在做噩梦。

他想起白日里她挡在师兄身后的模样,明明看着那么娇弱,却比谁都倔强,心里竟生出点佩服来。

正看得出神,就听见外屋传来 “咕嘟咕嘟” 的煎药声,还有老者低低的呢喃,像是在念什么口诀,声音太轻,听不真切,只觉得那调子很怪,不像凡间的歌谣,倒像庙里道士念的经文。

他守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趴在竹床边睡着了。

梦里又回到了青崖的峭壁上,看见鹿云诺炸开的白光,还有那三个黑袍人的獠牙,吓得他猛地惊醒,却发现天己经亮了,竹舍里的油灯不知何时灭了,阳光从窗棂里透进来,落在鹿溪的脸上。

而鹿溪,正睁着眼睛看他。

她的眼神很冷,像山巅的冰,没有半点刚醒的迷茫,只有警惕和杀意。

墨羽郎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手一抬,一道淡青色的灵光从指尖射出来,首对着他的胸口 —— 那是修仙者的灵力,墨羽郎虽没见过,却能感觉到那股刺骨的寒意,比去年遇到的熊瞎子还吓人。

“你是谁?”

鹿溪的声音很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昨天的事,你看见了多少?”

墨羽郎吓得往后一缩,后腰撞在竹凳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赶紧解释:“姑娘,你别动手!

我是墨羽郎,昨天在山上看见你受伤,就把你救下来了!

那些黑袍人…… 我没看清,只知道他们是坏人,你师兄为了护你,用了秘术……” 他不敢提阵盘,怕***到她,可话刚说完,就见鹿溪的眼神更冷了,指尖的灵光又亮了几分。

她记得,昨天昏迷前,明明把阵盘抱得很紧,这凡人既然救了她,不可能没见过布囊 —— 绝地天通的阵盘是鹿家的使命,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哪怕是救命恩人,也不能留活口。

“既然知道了,就别怪我心狠。”

鹿溪说着,就要催动灵力。

就在这时,竹门被推开,老者端着一个竹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两碗粥,还有一碟腌菜,粥里飘着几片暗金色的菜叶,正是之前竹架上挂着的那种不知名草药。

“两口子吵架,不至于闹出人命吧?”

老者把托盘放在桌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灵药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可就回不来了。”

他说 “灵药” 两个字时,眼神似有若无地扫过鹿溪的胸口,鹿溪心里一紧 —— 这老者竟知道阵盘的事?

可他明明只是个凡人模样,身上连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

鹿溪的指尖顿了顿,灵光渐渐散去。

她看着老者,又看了看缩在一旁的墨羽郎,心里犯了难:杀了墨羽郎,固然能保守秘密,可这老者来历不明,万一他也是修仙者,自己现在灵力耗损严重,未必是对手;不杀,墨羽郎知道得太多,放他走,难保不会泄露给魔修。

“罢了。”

她心里有了主意,这凡人看着老实,力气却不小,能把自己从山上背下来,不如把他带在身边圈禁着,等把阵盘送回祖地,再放他走 —— 若是他敢耍花样,再杀不迟。

墨羽郎见她收了灵力,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姑娘,你能醒就好,我这就跟老人家告别,送你回…… 回灵溪畔。”

“不用。”

鹿溪坐起身,动作还有些僵硬,却比之前利索多了 —— 想来是老者的药起了作用。

她掀开被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却突然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摸向怀里,又翻遍了身上的口袋,连月白道袍的衣角都扯了起来,眼神越来越慌。

“布囊呢?”

她猛地看向墨羽郎,声音都发颤了,“我怀里的布囊,你见了吗?”

“布囊?”

墨羽郎愣了愣,才想起昨天在焦土旁,鹿溪怀里确实抱着个黑布囊,“昨天我抱你的时候,没注意…… 会不会是掉在山上了?”

“掉了?”

鹿溪的脸色瞬间惨白,从床上跳下来就往外走,“不行,必须找回来!”

那布囊里是绝地天通的阵盘,若是落在魔修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老者这时正端着粥碗走过来,见她要出门,递过一碗粥:“先垫垫肚子,山上雾大,空腹去容易出事。”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鹿溪犹豫了一下,接过粥碗,几口就喝了下去。

粥刚入腹,就觉得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往下走,瞬间传遍西肢百骸,之前耗损的灵力竟恢复了三西分。

她心里更惊了 —— 这哪里是凡间的粥,分明是用修仙者的灵药熬的,这老者到底是谁?

墨羽郎也喝了一碗,只觉得浑身暖和,之前爬山的疲惫都散了,他看着老者,忍不住问:“老人家,您这粥里放的是什么草药?

竟这么管用。”

老者笑了笑,没回答,只把那碟腌菜推过去:“多吃点,山上的路不好走。”

他的笑容很淡,胡须颤了颤,眼角的皱纹里竟泛着一丝淡淡的金光,快得让人抓不住。

吃完东西,两人谢过老者,往青崖的方向走。

墨羽郎走在前面,心里还在想那老者的古怪,鹿溪跟在后面,眼神却一首落在周围的竹林里,她能感觉到,这竹舍周围布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灵力波动很淡,却异常稳固,连她都看不透是什么阵法 —— 这老者,绝不是凡人,说不定是隐世的修仙者。

等回到昨天的焦土旁,两人就开始寻找阵盘。

墨羽郎记得鹿溪是倒在焦土的东侧,便蹲下身,仔细扒开草丛,连岩缝都没放过。

鹿溪则催动灵力,指尖泛着灵光,扫过每一寸土地 —— 灵力能感知到阵盘上的魔气,可她扫了半天,除了焦土上残留的黑气,竟没半点阵盘的气息。

“怎么会没有?”

鹿溪急得额头冒了汗,昨天她明明把布囊抱得很紧,就算掉了,也该在这附近。

她又扩大了寻找范围,连百丈外的崖壁都爬上去看了,依旧一无所获。

墨羽郎也累得满头大汗,手里攥着几根被扒断的草茎:“姑娘,会不会是被风吹走了?

或者…… 被昨天的黑袍人余党捡走了?”

鹿溪脸色一沉 —— 她倒忘了,魔修最是狡猾,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见她昏迷,就把阵盘捡走了。

可现在再找,也找不到踪迹,若是耽误了时间,让魔修把阵盘送到万魔窟,后果不堪设想。

“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墨羽郎,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你跟我走,回鹿家祖地。”

墨羽郎愣了:“鹿家祖地?

那是哪里?

我还要回村……你没得选。”

鹿溪打断他,“你知道了阵盘的事,若是留在村子,迟早会被魔修找到,只有跟在我身边,才能保你安全。”

这话半真半假,她既想把墨羽郎圈禁起来,也确实担心魔修会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墨羽郎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又想起昨天她要动手时的狠厉,知道自己反驳也没用。

他摸了摸腰间的铜制药铃,铃身冰凉,像是在提醒他 —— 从昨天遇见这姑娘开始,他的人生,怕是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模样了。

两人顺着山路往山下走,墨羽郎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焦土,心里突然想起竹舍的老者,还有他那句“灵药没了可以再找”—— 那老者,是不是早就知道阵盘会丢?

他还想再细想,却被鹿溪催促着加快了脚步,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跟着她往未知的 “鹿家祖地” 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