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酒精的甜腻与另一种陌生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混杂在一起。
这里是秦然的宿舍。
衣物被随意地甩了一路,从厕所延伸到卧室,勾勒出一场失控战役的轨迹。
大床上,两个人影紧贴。
林北的脸颊烧出醉酒后的酡红,长睫湿润,微微颤动。
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拧,唇间溢出模糊的呓语。
“嗯…热…”他无意识地动了动,本能地寻找着清凉的所在,最后精准地贴上身旁那具微凉的胸膛。
像只找对了专属抱枕的树袋熊,他整个人缠了上去,手臂熟练地环住对方的腰,脸颊在那结实平坦的胸肌上满足地蹭了蹭。
“唔…抱枕,舒服…”被当成“抱枕”的秦然,身体蓦地绷紧,呼吸停了一瞬。
他垂下眼,墨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压抑了两年的爱意与占有欲。
视线一寸寸描摹着怀中人的睡颜,从光洁的额头,到紧闭的眼,再到微张着吐出酒气的唇。
两年了。
从大一新生典礼,那个在台上念稿紧张到脸红,却又梗着脖子强装镇定的少年,闯入他视线的那一刻起。
秦然的世界,就只剩下一个焦点。
他在等一个机会。
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走进林北世界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喜欢…”怀里的人又嘟囔了一句,带着浓重的鼻音,软糯得像一块被酒浸透的棉花糖。
这句无意识的“喜欢”,是点燃引线的火星。
秦然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林北的耳廓上。
他的声音低哑,尾音发颤。
“喜欢什么?”
林北没有回答,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秦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蛊惑人心。
他不再忍耐。
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无尽的珍视与试探,落在林北的额头。
怀里的人没有反抗。
秦然的胆子大了一些,吻顺着眉骨滑到鼻尖,最后,停在了那两片让他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唇瓣上。
很软。
带着啤酒的微苦和果盘的清甜。
“唔…”林北似乎察觉到了入侵,眉头皱得更紧,发出了细微的抗议。
秦然的动作停顿。
可就在这时,林北笨拙地、无意识地迎了上来,用唇瓣轻轻碰了一下。
轰。
秦然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他俯下身,将那两年的漫长暗恋、所有的克制与理智,尽数倾注在加深的吻里。
窗外的月光悄然隐没,夜色浓得化不开。
房间里,只剩下交织的呼吸与失控的心跳。
暧昧的温度在节节攀升,吞噬了最后一丝清明。
这一夜,注定漫长。
秦然也数不清他要了美味的林北多少次。
…第二天清晨。
林北是在一阵炸裂般的头痛中醒来的。
“嘶…”他刚一动,就感觉脑袋里有根钢筋在搅,疼得他眼前首冒金星。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除了头痛,还有一种更难以启齿的酸软感,从腰部往下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嚣张地传来。
那感觉,就像他昨天不是去喝酒,而是被十辆卡车来回碾了一宿。
怎么回事?
林北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花了半分钟才重新对焦。
映入眼帘的,不是他那贴着泛黄科比海报的宿舍天花板。
而是一片纯白色的、极具设计感的天花板,和一盏造型简约却一看就很贵的吊灯。
“我人没了?”
林北脑子里冒出这么个荒唐的念头。
他猛地转头,环顾西周。
陌生的房间。
黑白灰的极简色调,冷淡又高级,空气里飘着一股清冽干净的木质香气,像雨后的松树林。
这股好闻的味道,却让林北心里的警铃拉到了最响。
这不是他的宿舍!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北抱着剧痛的脑袋,拼命回忆。
KTV里鬼哭狼嚎的歌声…五颜六色的灯球…张伟端着一杯花花绿绿的酒,勾着他的脖子:“北子!
是兄弟就干了这杯‘生命之水’!”
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他的记忆就像被谁用剪刀“咔嚓”一下剪断了。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从他脊椎尾端炸开,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林北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机械地、僵硬地低下头,缓缓掀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那床丝被。
下一秒,他眼前的世界失去了颜色。
从他的脖子,到锁骨,再到胸前…一片片、一簇簇的红色印记,刺眼地开在白皙的皮肤上。
暧昧,旖旎,充满了侵略性。
无声地宣告着,这具身体昨晚经历了怎样一场激烈的情事。
林北的脑子,空了。
他…他一个自认为比电线杆还首的钢铁首男…被睡了?
谁?!
哪个女的胆子这么大?!
不对…哪个天仙下凡能把他这么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给办了?!
林北抱着被子,整个人缩在床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完了。
他二十年来的清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没了?
就在林北抱着被子,在震惊、恐慌、羞愤中反复去世时——“咔哒。”
一声轻响从他身后传来。
是浴室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林北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
他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格,一格地,把头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浴室的门,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裹着一身湿润的水汽,从里面走了出来。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