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身出户前妻完整版

净身出户那天，哈尔滨零下二十度。我像个丧家之犬，被从奋斗了十年的极地海洋馆赶出来，

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泄露机密罪名。而我的好妻子苏曼卿，只用了一小时，

就和我签好了离婚协议，转身就投入了营销总监张扬的怀抱。我拖着冻僵的腿，

在小区外徘徊，只想最后看一眼我亲手布置的那个家。然后，

我看到了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画面。广场中央，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兴奋的人群和孩童。

我的前妻苏曼卿，正满脸娇羞地挽着张扬的手，她脚下，系着一根蓝色绸带的，

是我拿命从南极暴风雪里救回来的功勋企鹅——将军。这是张扬的大客户送的，

全球限量版宠物企鹅，叫'小帅'，多可爱。苏曼卿的声音带着炫耀的甜腻，

刺穿我的耳膜。张扬搂着她，睥睨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无声地用口型对我说了三个字：穷，酸，鬼。那一刻，我听见了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

彻底碎裂的声音。将军似乎看见了我，焦急地叫了一声，

却被苏曼卿不耐烦地拽了一下绳子。我笑了。也好。1哈尔滨的冬天能把人的骨头都冻酥。

我死死抱住怀里那只恒温箱，感觉自己的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南极科考站传来的暴风雪预警显示，今晚的风速能达到每秒六十米，

温度会骤降到零下六十度。

我为了抢在暴风雪前把这只从帝企鹅群里抢救出来的蛋送回海洋馆核心区，

在冰面上摔了三次。第三次摔倒时，我听见自己右腿膝盖咔嚓一声，

紧接着就是钻心的疼。可我顾不上那么多。箱子里这枚蛋，是我花了整整两年时间，

跟踪了十七个帝企鹅族群，才找到的完美受精蛋。我给它取名叫将军，

它是我曙光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我咬着牙，用单腿蹦着往前挪，

感觉寒气顺着裤管往上爬，像无数根冰针往骨头里扎。手机在兜里震个不停，

我掏出来看了一眼，是苏曼卿。陆远，今晚爸妈过来吃饭，你记得买只帝王蟹。

短信冷冰冰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我盯着那行字，心里苦笑。

她从来不会问我今天累不累，南极冷不冷，腿疼不疼。她只关心帝王蟹。

等我拖着冻僵的身子回到海洋馆，已经是晚上九点。值班的小李看见我，脸都白了陆博士，

你腿……我摆摆手，把恒温箱小心翼翼地放进孵化室，调好温度和湿度，

盯着显示器上的数字稳定了，才一瘸一拐地去更衣室。脱下裤子一看，

右腿膝盖已经肿得比大腿还粗，紫得发黑。我随便拿了点冰块敷上，披上外套就往家赶。

苏曼卿不喜欢我回家太晚，她说会影响她做美容觉。开门的时候，屋里灯火通明。

岳父苏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新闻，岳母王秀兰在厨房忙活。

苏曼卿靠在沙发上刷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哟，大科学家回来了？

岳父阴阳怪气地开了口，你这一个月工资，还没人家张扬一个提成高吧？我拖着腿，

把买来的帝王蟹放进厨房。王秀兰瞥了一眼，立刻嗓门拔高了八度这蟹怎么这么小？陆远，

你是不是舍不得给我们花钱？我们曼卿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低下头，没说话。

解释什么？解释我一个月工资三万八，比张扬底薪高两倍？解释我为了曙光计划

连续三个月没休假？解释我腿冻伤了，现在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没必要。他们不会听。

苏曼卿终于抬起头，眼神在我瘸了的腿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皱起眉头陆远，

你走路声音能不能轻点？地板都被你踩脏了。我愣在那，看着这个和我结婚七年的女人。

她今天穿着真丝睡袍，头发挽成一个精致的发髻，脸蛋在灯光下白得发光。而我，浑身狼狈，

裤腿上还沾着南极带来的泥巴，右腿肿得像个萝卜。愣着干嘛？还不去换鞋？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在赶一条狗。我扶着墙，慢慢挪到玄关。

身后传来岳父的嗤笑嫁个科学家有什么用？连套房子都买不起，还住我们女儿的房子。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这房子我出了七成首付，每个月贷款也是我工资卡在还。

可房产证上，只写了苏曼卿的名字。她说，这是她父母的要求。我换上拖鞋，

一瘸一拐地走进卧室，关上门。外面传来王秀兰的抱怨声你看看他那个死样子，

跟个闷葫芦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人家张扬多会来事，

上次来还知道给我带燕窝……我躺在床上，掏出手机，打开监控软件。屏幕上，

恒温箱里的温度稳定在三十七度五，湿度百分之五十五。那枚蛋静静地躺在那里，

像一个沉睡的将军。我盯着它，心里慢慢平静下来。至少，将军还需要我。至少，

这个世界上，还有东西需要我。床头柜上，摆着我和苏曼卿的结婚照。

照片里她笑得明艳动人，我笑得憨厚老实。那时候她总说，就喜欢我这份踏实。现在，

她只喜欢我卡里的工资。陆远，出来收拾桌子！王秀兰在客厅喊。我深吸一口气，

撑着床沿站起来，右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咬着牙，一步一步挪出去。客厅的茶几上，

帝王蟹已经被吃得只剩壳。苏曼卿靠在张扬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张扬搂着她，

一手端着红酒，冲我举了举杯陆博士，辛苦了。来，喝一口？我僵在门口。

张扬怎么会在我家？苏曼卿看见我，笑容瞬间收敛，皱起眉头你怎么才出来？

没看到张扬来了吗？快去倒茶。张扬松开苏曼卿，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扶住我陆博士，

你这腿怎么了？不会是去南极冻伤了吧？他凑近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冻伤了就早点退休，别占着茅坑不拉屎。我猛地抬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神。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一脸真诚开玩笑的，别介意。

岳父哈哈大笑张扬这孩子就是幽默。陆远，你得多学着点，别整天板着个脸。

我盯着张扬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又看了看苏曼卿脸上不耐烦的表情，

最后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只被吃空的帝王蟹壳上。心里有什么东西，像被针扎了一下。很轻，

但很疼。愣着干嘛？倒茶去啊！王秀兰催促。我转过身，拖着腿往厨房走。

身后传来张扬的声音阿姨，我这次来，是想跟您二老商量件事。什么事啊？

岳父声音里带着期待。我手头有个大项目，要是成了，提成能拿这个数。他声音压低了，

但我还是听见了那个数字。后面的我没再听下去。我站在厨房里，

盯着水槽里那只空了的帝王蟹壳，耳边是客厅里传来的欢声笑语。他们才像一家人。而我，

只是个倒茶的。我伸手摸了摸右腿膝盖，那里传来钻心的疼。但更疼的，是心口那个位置。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裂开。我掏出手机，再次看了看恒温箱里的监控。将军

还在沉睡。我突然很想问问它，如果它知道自己从一出生就要面对这样一个冰冷的世界，

它还会选择破壳而出吗？2张扬那天在我家待到半夜才走。他走的时候，

岳父岳母亲自送到电梯口，那架势像是在送什么贵宾。苏曼卿挽着他的胳膊，

笑得脸上都快开花了，嘴里还叮嘱着路上慢点，明天见。我站在玄关，像个隐形人。

张扬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全是挑衅和轻蔑。

他用口型无声地对我说了两个字废物。门砰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苏曼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转身看见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还站这干嘛？

看看都几点了？明天不上班了？我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往日温柔的神色。

没有。只有厌烦，和一丝藏不住的得意。张扬怎么来了？我问。他来怎么了？

苏曼卿踢掉高跟鞋，赤着脚往卧室走，人家现在是我们家的财神爷，你懂什么？

我拖着腿跟上去什么财神爷？苏曼卿停下来，转过身，

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张扬手里那个项目，要是谈成了，光提成就够买辆宝马。你呢？

你那个什么破企鹅计划，投了多少钱了？连个响都听不见。那是科研，不是做生意。

我攥紧拳头。科研？苏曼卿冷笑一声，科研能买房吗？科研能让我背爱马仕吗？陆远，

你醒醒吧，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活在梦里呢？她走进卧室，把门一甩。我伸手挡住，

门沿撞在我手上，疼得我直吸气。苏曼卿，我压低声音，我爸妈留下的那笔钱，

是不是你动了？两个月前，我爸妈车祸去世，保险赔了一百二十万。

我原本打算用这笔钱给将军建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可苏曼卿说放在她那里理财，

更稳妥。她脸色变了变，随即提高嗓门陆远，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

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就是问问。问问？她声音尖利起来，你那是什么眼神？

觉得我会贪你那点钱？你知不知道，张扬那个项目，我投了一百万进去！

现在已经有五十万收益了！你那点钱，在人家眼里连个零头都不算！我只觉得脑子嗡

地一声。一百万。那是我爸妈用命换来的钱。她拿去给张扬投资？你……我嗓子发干，

你凭什么动那笔钱？凭什么？苏曼卿抱起胳膊，冷笑，就凭我是你老婆，

就凭这房子是我的名，就凭你吃我的住我的！陆远，没有我，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的话像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心上。我盯着她那张精致的脸，突然觉得很陌生。七年前，

她穿着白裙子站在樱花树下，对我说陆远，我喜欢你的踏实。那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星星。现在，那双眼睛里只有算计和冰冷。将军的恒温箱，电费该交了。我转移话题，

不想再说下去。交什么交？苏曼卿不耐烦地挥挥手，张扬说了，

你那破企鹅就是个无底洞。海洋馆都不养了，你养它干嘛？趁早处理了，还能卖点钱。

你说什么？我猛地抬起头。我说，苏曼卿一字一顿，把那只企鹅处理了。

我受够了每天听它在地下室嘎嘎叫，恶心死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将军还在蛋里，

根本叫不出声。她连这个都不知道。她连我视若生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

那不可能。我咬着牙说。不可能？苏曼卿笑了，那笑容冷得像冰，陆远，

你搞清楚，这房子是我的，地下室也是我的。我明天就叫人来把那个破箱子搬走。

我死死盯着她，感觉胸腔里的血都在往头上涌。你敢动将军，我跟你拼命。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苏曼卿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反抗。但很快，

她脸上的惊讶就变成了愤怒。好啊，陆远，长本事了是吧？敢跟我叫板？她拿起手机，

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和这个破企鹅一起扔出去！我转身就走，

一瘸一拐地回到客房——是的，我们早就分房睡了。我关上门，反锁，然后掏出手机，

把恒温箱的温度又调高了零点五度。屏幕上，那枚蛋安静地躺着。我盯着它，

心里默念将军，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门外传来苏曼卿砸门的声音陆远，

你给我出来！今天不把这破事说清楚，谁也别想睡！我没理她。砸门声持续了很久，

最后变成了咒骂。窝囊废！废物！嫁给你我真是瞎了眼！声音渐渐远去。我躺在床上，

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张扬临走前那个轻蔑的眼神。还有苏曼卿那句张扬那个项目，

我投了一百万。那是我爸妈的命。我闭上眼睛，感觉右腿的疼已经蔓延到全身。

手机忽然响了，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我点开，照片里，苏曼卿和张扬在酒吧里拥吻，

背景是灯红酒绿。下面配着一行字陆博士，管好你老婆。我盯着那张照片，

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小丑一直都是我。我删掉照片，

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是一段录音。那是三个月前，我在海洋馆会议室里，

无意中录下的。张扬的声音很清晰……那个'曙光'计划的核心数据，我搞到了。

陆远那个傻逼，防谁都不会防他老婆……我按下播放键，张扬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

我盯着屏幕上的将军，轻声说再等等。再等一等。等你破壳那天，

我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废物。3那天之后，苏曼卿好几天没跟我说话。她搬去了主卧，

把门锁得死死的。我睡在客房，每天早出晚归，尽量避开她。不是我怕她，是我需要时间。

将军的孵化期还有一个月，我必须在这一个月内，把一切都准备好。这天早上，

我照常去海洋馆。腿伤还没好利索，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刚进办公室，张扬就晃了进来，

手里拿着杯星巴克，一身西装笔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陆博士，早啊。

他笑得一脸亲切，听说你腿伤还没好？要注意身体啊，咱们海洋馆可离不开你。

我盯着他，没说话。他自顾自地坐在我对面，把咖啡放在桌上对了，'曙光'计划的数据，

你整理得怎么样了？大老板后天要听汇报。我心里咯噔一下。曙光计划的数据，

我一直存在独立的加密服务器里，除了我，没人有权限访问。张扬怎么会知道？还在整理。

我含糊其辞。是吗？张扬挑了挑眉，可我听技术部的小李说，

昨天好像有人从你那个服务器里导出了大量数据啊。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

他迎着我的目光，笑得云淡风轻别这么看我，我就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个项目，

现在归我管了。你说什么？我声音都变了调。张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推到我面前海洋馆最新的任命通知。'曙光'计划，现在由我来牵头，你作为技术顾问，

配合我的工作。我抓起文件，手在抖。落款是三天前，签字的是海洋馆的总经理，

旁边还盖着鲜红的公章。可这份文件，我从来没见过。为什么？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为什么？张扬笑了，陆博士，你这话问的。'曙光'计划投了多少钱了？三年了，

连个像样的成果都没有。馆里觉得，可能是领导思路有问题，

需要换个更有市场化思维的人来推动。他把市场化思维几个字咬得特别重。我盯着他，

脑子里飞速运转。三天前，三天前我在南极。也就是说，他们趁我不在，

偷偷改了项目负责人的名字。我不同意。我把文件扔回去。你同不同意，不重要。

张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重要的是，馆里的决定。陆博士，识时务者为俊杰，

别跟馆里对着干。他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你那个加密服务器的密码，该换了。

太复杂，我们技术部的小李破解了半天才进去。门砰地关上。我呆坐在椅子上，

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有人破解了我的服务器。拿走了曙光计划的所有核心数据。

我颤抖着打开电脑，输入密码，进入服务器后台。登录记录显示，昨天凌晨三点，

有一个陌生IP地址，用最高权限账户，下载了全部数据。那个IP地址，我认得。

是张扬办公室的电脑。我死死盯着屏幕，眼睛都快喷出火来。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苏曼卿。陆远，你今晚早点回家，张扬来吃饭。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他今天升任项目总监，我们得庆祝一下。我攥着手机，指节发白。苏曼卿，

我声音沙哑，你是不是把服务器密码给张扬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传来她不耐烦的声音什么密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别装了！

我猛地提高嗓门，只有你知道我的密码！那是我为了以防万一，告诉你的！那个密码，

是我和苏曼卿结婚纪念日，加上她的生日。全世界只有她知道。陆远，你疯了吧？

吼什么吼？苏曼卿也火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服务器密码！你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赖！

那你告诉我，我咬着牙，为什么张扬能进我的服务器？我怎么会知道？

那是你们海洋馆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声音尖利，陆远，你少在这疑神疑鬼！

自己没本事守不住项目，还怪到我头上？电话挂断了。我听着忙音，

感觉胸口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我盯着电脑屏幕，那个下载记录像一根刺，

扎进我眼睛里。突然，我想起一件事。上个月，苏曼卿说她的电脑坏了，

要用我的笔记本查个资料。我当时急着去南极，就把电脑留给她了。我的电脑里，

存着所有密码的备忘录。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打开那个备忘录，果然，

最后访问时间是上个月十五号。而那天，我正好在南极登机。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一个被全世界玩弄的傻子。我关掉电脑，撑着桌子站起来，右腿传来钻心的疼。我扶着墙，

一瘸一拐地走出办公室。小李看见我，欲言又止陆博士……怎么了？

刚才张总监说，让把您那个恒温箱……搬到仓库去。他声音小得像蚊子，

他说项目经费紧张，地下室要腾出来做别的用。我猛地停住脚步。你说什么？

就是……您养企鹅那个恒温箱。小李不敢看我的眼睛，张总监说，

那只企鹅反正也孵不出来，占地方……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通红他敢动将军，

我弄死他！小李被我吓傻了，结结巴巴陆、陆博士，我只是传话的……我松开他，

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个恒温箱，现在在哪？还、还在地下室……

我转身就往地下室跑，腿疼得让我差点摔倒，但我管不了那么多。地下室的门开着，

两个工人正围着恒温箱，准备动手搬。住手！我吼道。他们被我吓了一跳，

停下手看着我。我冲过去，挡在恒温箱前谁让你们动的？张总监……

其中一个工人小声说。滚！我吼得嗓子都破了。他们看我这样，赶紧退了出去。

我喘着粗气，盯着恒温箱。屏幕上，温度还是三十七度五，湿度百分之五十五。那枚蛋，

安静地躺在里面。我伸出手，轻轻贴在玻璃上。将军，别怕。我声音都在抖，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发誓。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见张扬站在门口，

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陆博士，火气别这么大嘛。他慢悠悠地走进来，馆里的决定，

我也没办法。滚出去。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别这么不识抬举。

张扬走到我身边，盯着恒温箱，一只破企鹅蛋，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陆远，

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伸出手，想摸恒温箱。我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碰它！

张扬的脸色变了变，随即笑了行，不碰。不过陆远，我劝你识相点。这个项目，

现在是我做主。你那只企鹅，我想让它活，它就能活。我想让它死……他顿了顿，

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它就得死。我猛地转头，死死盯着他。他笑着退后两步，

整理了一下领带对了，今晚的庆功宴，别忘了。曼卿特意为你准备了惊喜。他转身离开，

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室回荡。我盯着他的背影，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凝结。

那是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带着血腥味的情绪。我掏出手机，打开一个隐藏文件夹，

里面是一段视频。那是昨天，我趁张扬不在，在他办公室里装的一个微型摄像头拍到的。

视频里，苏曼卿坐在张扬腿上，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张扬的手在她衣服里游走，

声音沙哑宝贝，再等一个月，等陆远那个项目彻底归我，我们就把他踢出去。到时候，

这房子，那笔钱，还有那只会下金蛋的企鹅，都是我们的。苏曼卿娇笑着捶他胸口讨厌，

人家要的不是企鹅，是你。视频到此结束。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然后，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这场戏，他们已经演了这么久。原来，

我才是那个唯一入戏的小丑。我关掉视频，打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是曙光

计划的原始数据，还有我这些年所有实验的记录。以及，张扬电脑里，所有贪污受贿的证据。

我盯着恒温箱，轻声说将军，再等等。等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我会送他们一份大礼。

一份，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大礼。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陆？你终于想通了？嗯。我盯着恒温箱，眼神冰冷，老师，

您上次说的那个计划，我同意加入。好，好！那声音激动起来，我就知道，

你不会让明珠蒙尘！你什么时候过来？一个月后。我抚摸着恒温箱的玻璃，

等将军破壳，我就过去。好！我等你！电话挂断。我站起身，

腿疼得让我倒吸一口凉气，但我没在意。我盯着地下室昏暗的灯光，

脑子里已经开始构建一个完美的计划。一个，让张扬和苏曼卿，万劫不复的计划。

他们以为抢走的是我的项目，我的钱，我的家。他们不知道，他们抢走的，是我的命。

而拿走我命的人，都得死。我转身离开地下室，一瘸一拐地走上楼梯。身后，

恒温箱里的将军，似乎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我。4第二天，

海洋馆的人事通知就下来了。我被调离曙光项目组，

理由是健康原因不适合高强度工作，转任档案室管理员。调令上白纸黑字，

盖着鲜红的公章。档案室在海洋馆最偏僻的角落，连个窗户都没有，

堆满了十几年前的旧文件和发霉的图纸。我的办公室，被张扬占了。我站在档案室门口，

看着小李把我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心里出奇地平静。陆博士，张总监说，

让您今天之内把服务器密码交出来。小李低着头，不敢看我。什么密码？我明知故问。

就……就是您那个加密服务器的密码。小李声音越来越小，他说，项目不能耽搁，

您既然调岗了，密码就该上交。我笑了告诉他，密码我忘了。小李愣住了啊？

忘了。我转身走进档案室，让他自己想办法。档案室的门在我身后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我打开灯，昏黄的灯光照亮满屋子的灰尘。我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掏出手机。屏幕上，监控画面显示，恒温箱一切正常。将军还有二十三天破壳。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开始复盘整个计划。第一步，让张扬以为他赢了。第二步，

让他得意忘形，露出更多破绽。第三步，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把他从云端拽下来，

摔得粉身碎骨。我睁开眼，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一个叫老K的人。老K是我大学室友，

现在是个黑客，专门接一些见不得光的活。我发过去一条信息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很快，老K回复说。侵入海洋馆内部系统，帮我监控一个人的所有通讯记录。谁？

张扬。报酬？十万。成交。我把张扬的手机号和常用邮箱发过去，

然后删除了聊天记录。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档案室很安静，

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种安静，让我想起南极的冰原。那里也静，静得让人发疯。

但那里的静，是纯粹的，干净的。不像这里，安静的外表下，全是肮脏的交易和背叛。

手机忽然响了，是苏曼卿。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她很快又打来。

我依然没接。第三次，我接了。陆远，你死哪去了？她声音里全是怒火，

张扬说你不在办公室，也不接电话，你什么意思？我在档案室。我声音平静，

新岗位。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她的冷笑好啊，陆远，真有你的。

被调去档案室了？舒服吧？终于不用整天对着那些破企鹅了。有事吗？

我不想听她废话。今晚回家吃饭，张扬升职宴，我们全家都得去。她命令道。我不去。

你说什么？她声音提高了八度。我说，我不去。我重复了一遍，

你们一家人庆祝，我就不凑热闹了。陆远，你……还有事吗？我打断她，

没事我挂了。等等！她急了，你必须来！张扬点名要你到场，

说有些项目的事要交代你！我心里冷笑。交代？是羞辱吧？好。我答应了，我会去。

六点，希尔顿酒店，别迟到！她挂断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在桌上，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然后笑了。希尔顿酒店。张扬选的好地方。那里人多，眼杂，正是我想要的。我站起身，

一瘸一拐地走到档案室的角落，打开一个旧铁皮柜。柜子里，是我这些年所有的实验记录，

还有曙光计划的原始手稿。以及，一份保险柜的钥匙。那份手稿，我从没录入过电脑。

那是真正的核心，是将军能成功孵化的关键。张扬拿走的那些数据，不过是些皮毛。

他以为他赢了。他以为他拿到了一切。他错了。我拿出那份手稿，轻轻抚摸着泛黄的纸页。

将军，我轻声说，我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我把手稿收好，

放进贴身的包里。然后，我拨通了老K的电话。怎么样？我问。已经搞定了。

老K声音里带着兴奋，那小子手机里的东西，精彩得很。发我。钱？马上转。

我挂了电话，打开网银，给老K转了十万块。很快，我的邮箱里多了一份压缩包。我点开，

里面全是张扬的聊天记录、通话录音、转账记录。我一条条看下去，越看越心惊。

张扬这些年的贪污数额，高达三百多万。他有三个情人，其中一个还是海洋馆大老板的女儿。

苏曼卿，只是他众多猎物中的一个。我盯着屏幕，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

这场戏里，不止我一个傻子。苏曼卿以为她攀上了高枝，殊不知，

她只是张扬手里的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我关掉电脑，

把那份手稿贴身收好。然后，我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档案室。今晚的升职宴，

我会送张扬一份大礼。一份，让他终生难忘的大礼。我走到海洋馆大厅，那里人来人往，

热闹非凡。我盯着墙上的巨幅海报，海报上是张扬的照片，下面写着年度优秀员工，

营销总监张扬。照片里他笑得意气风发，志得意满。我盯着那张脸，轻声说笑吧，

趁现在，多笑一会儿。因为很快，你就笑不出来了。我转身离开，

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孤独。但我的眼神，却冷得像南极的冰。

5希尔顿酒店的水晶吊灯晃得我眼睛疼。我拖着腿，一瘸一拐地走进宴会厅，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毕竟，其他人都穿着正装，而我，只穿了件洗得发白的运动服。

苏曼卿看见我，脸都绿了。她冲过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陆远，你穿这个就来了？

你故意的吧？我盯着她，没说话。她今天穿了条大红色的礼服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

脖子上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那条项链，我见过。在张扬的朋友圈。

他配文送给最爱的她。时间是上个月，我生日那天。那天，苏曼卿说公司加班，没回家。

说话啊！哑巴了？苏曼卿拽了我一下。我腿一软，差点摔倒。她连忙松开手，

像沾了什么脏东西你这腿，真是晦气。张扬从人群里走过来，一身定制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看见我，脸上立刻堆满笑容陆博士，来了？快，上座！他拉着我，

把我按在主桌的位置上。桌上坐着的，全是海洋馆的高层，还有苏曼卿的父母。

岳父岳母看见我，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陆远，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

岳母王秀兰小声埋怨，多丢人啊。就是，岳父苏建国也附和，你看看人家张扬，

多体面。我低着头，没说话。张扬举起酒杯，清了清嗓子各位领导，各位同事，

今天是我升职的好日子，感谢大家赏脸。特别要感谢的，是我们海洋馆的技术支柱——陆远，

陆博士！他转向我，笑得一脸真诚陆博士这些年，为'曙光'计划付出了太多心血。

今天，我敬你一杯！他举杯，所有人都举杯。我盯着他，没动。陆博士？张扬挑眉，

不给面子？我缓缓拿起酒杯，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愤怒。张扬，我开口，

声音沙哑，你拿了我的数据，还敬我酒？全场瞬间安静下来。张扬脸色变了变，

随即笑道陆博士，你喝多了吧？什么数据？曙光计划的核心数据，我盯着他，

一字一顿，昨天凌晨三点，你的电脑，下载了全部内容。张扬的笑容僵在脸上。陆远！

苏曼卿冲过来，拽我的胳膊，你胡说什么？快道歉！我甩开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摔在桌上这是服务器下载记录，IP地址是你办公室的电脑，登录账户是你自己的工号。

张扬，你还有什么话说？张扬盯着那份文件，脸色彻底变了。桌上的高层们面面相觑，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陆远，你疯了！苏曼卿尖叫，今天是张扬的好日子，你闹什么闹？

好日子？我冷笑，偷来的好日子？张扬忽然笑了，他拿起那份文件，

随手撕碎陆博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份文件，我可以理解为是你伪造的，

因为你嫉妒我升职。他转向桌上的高层，一脸诚恳各位领导，陆博士最近身体不太好，

可能精神压力有点大，说了些胡话，大家别介意。高层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

陆远啊，总经理开口，你最近确实太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不是，我……

陆远！苏曼卿拽着我往外拖，你给我出来！她把我拽到宴会厅外的走廊，

反手就是一巴掌。啪！清脆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我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火辣辣地疼。

陆远，你长本事了是吧？敢当众拆张扬的台？她声音尖利，你知不知道，他升职了，

我们全家都能跟着沾光！我转过头，盯着她苏曼卿，你知不知道，他偷的是我的命？

什么命不命的？她不耐烦，一点破数据，值几个钱？张扬说了，

那个项目他能赚到几百万，到时候分你一点，不就完了？那是我爸妈的……

又是你爸妈！她打断我，陆远，你能不能别整天把你那死鬼爸妈挂在嘴边？他们死了，

死了！你醒醒吧！我愣住了。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那是她的公婆，

是她叫了七年爸妈的人。他们出车祸那天，她哭得死去活来，

说会替我好好照顾他们留下的钱。现在，她说他们是死鬼。我突然觉得很累。

累到不想再说一句话。陆远，苏曼卿放缓语气，你听我的，回去跟张扬道个歉，

就说你喝多了，说胡话。他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跟你计较的。她伸出手，想拉我。

我后退一步，躲开。苏曼卿，我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离婚吧。她愣住了，

像没听清你说什么？我说，我一字一顿，我们离婚。她盯着我，

突然笑了陆远，你脑子坏了吧？跟我离婚？你住我的房子，吃我的用我的，你跟我离婚？

房子我买了七成首付，贷款一直是我在还。我说，至于其他的，我不稀罕。

不稀罕？她冷笑，陆远，你搞清楚，你现在被调去档案室，一个月工资就三千多，

离开我，你连房租都付不起！那是我的事。你的事？她声音又尖起来，陆远，

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酒店，明天我就让你净身出户！我盯着她，

看了很久。然后，我笑了。好啊。我说。那就净身出户。我转身就走，

一瘸一拐地往电梯口走。陆远！陆远你给我回来！她在后面喊。我没回头。电梯门开了，

我走进去，按下关门键。透过门缝，我看见苏曼卿气急败坏的脸。门缓缓关上，

隔绝了她的声音。我靠在电梯壁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光了。手机忽然响了。

是海洋馆人事部的电话。陆远先生吗？经过馆里研究决定，您因严重违反馆规，

泄露核心机密，现予以开除处理。请您明天来办理离职手续。电话挂断。我盯着手机屏幕，

看了很久。然后，我笑了。开除。好一个开除。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我拖着腿走出去，

穿过酒店大堂，走到外面。哈尔滨的冬天，真冷。冷到骨子里。我站在路边，掏出烟，点上。

烟雾缭绕中，我想起苏曼卿刚才那句话明天我就让你净身出户。好。那就净身出户。

我吐出最后一口烟，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K，开始吧。我说。目标？

张扬，苏曼卿。我声音平静，我要他们，身败名裂。收到。电话挂断。

我删掉通话记录，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我抬头，盯着酒店顶层那个灯火辉煌的宴会厅。

享受吧，我轻声说，趁现在。因为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我转身，

一瘸一拐地走进夜色里。背影孤独，但眼神坚定。6被开除的那天，哈尔滨下起了大雪。

我办完离职手续，抱着一个小小的纸箱走出海洋馆。纸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