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刚刚跃上九州天际，耀眼的金光洒在青云镇东郊那片临时搭建的仙门广场上。
广场中央，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各色少年郎怀揣梦想，挤得更是水泄不通。
比起仙界传说的仙风道骨，这处选徒大会看起来只多了几分集市的喧嚣和几片吃剩的糕点叶儿。
赵笑天照例被村里长舌妇推搡着捏到了前排。
他的身形本就清瘦，又加夜里失眠黑着一双眼圈，站在一帮衣白如雪的俊朗少年中，显得格外显眼，像是一棵被风吹来的小苦菜。
“行了，笑天，这机会千年难遇，别给我们赵家丢脸。”
村长趁人不备塞了块干巴巴的馒头，“听说谁能留下，回去能喝五坛酒，你看着办啊。”
赵笑天还没来得及把馒头咬一口，身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喷嚏。
只见一壮硕少年仿佛凭空出现，双手搭在赵笑天肩头，嘴里咬着半截烤鸡腿，油光流淌到地上。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这馒头分我一半，咱以食为天结个盟！”
赵笑天下意识地退，却被死死按住。
壶口河的水流都没这么稳健。
他这才看清此人身披黑甲，背后绑着个大铁锤，上头还缠着香肠。
“鲁、鲁大锤？”
“呵，没错。
报上大名来！”
鲁大锤朝赵笑天挤了挤眼，烤鸡腿递得更近些。
两人眉来眼去，气氛古怪又亲切，倒也把周遭紧张气氛驱得差不多了。
这时，广场中央一声锣响，主持选拔的仙门蓝衣长老飞身落下。
他身型瘦长，须发皆白，却偏偏提着一只赤红酒壶，口音极重：“各位娃娃，今儿我鸿智门选徒，凭本事吃饭！
谁巧谁呆，看这三关！”
说罢，他随手把酒壶一抛，竟然变出一只金光闪亮的仙灵狸猫，在空中落地，无缝无声地化作了一只。
橙色软团。
狸猫在地上打了个滚，揉了揉肚皮，露出一排小白牙：“吱呀。
谁逗笑本喵，谁就过第一关！”
赵笑天心底忍不住笑了。
仙门选徒，第一关居然是逗猫？
人群一阵哗然。
不少人还没反应过来，有少年正襟危坐，朝狸猫吟诗：“青云在上，正道长存。”
狸猫眨巴着眼皮，哈欠连天。
赵笑天忍不住低声对鲁大锤道：“大锤哥，这关恐怕不考修为，全看谁皮得溜。”
鲁大锤反应神速，立刻蹲下身来，掏出香肠逗了逗狸猫：“来来来，小萌宝，吃一根，好吃到升天！”
狸猫小橙老神在在地侧过头，冷哼：“那是狗的套路。”
人群哄笑，有人举扇变戏法，有人翻筋斗，有人戴上面具扮鬼脸。
唯独赵笑天，看着小橙的淡定和“宠辱不惊”。
灵机一动。
他轻轻走到小橙面前，弯腰抱拳，板着脸正色道：“听闻仙家灵兽，笑口常开，不信今日本公子献丑，说说村东头周大娘的秃驴相亲记。
那秃驴三次赶庙会，次次相错门。
最后错到猪圈里，‘咩’了一夜，连狗都笑疯了！”
小橙本是狐狸性子，哪架得住村野的小八卦。
它一听，先是愣了愣，随即捂肚子翻滚：“哈哈哈，秃驴相亲记，太绝了！
本喵喜欢你，过！”
现场鸦雀无声，继而大笑成片。
连蓝衣长老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比分表上，赵笑天名列前茅。
台下，藏在人群中的一个纤细身影眉眼带霜，正静静看着那只橙狸猫发笑。
她一身青衫，眉目如画，寒气逼人。
顾灵瑶手抚剑柄，明显不屑，却又忍不住轻轻扬唇。
旁边几个自认风雅的少年赶紧学赵笑天说村野趣事，讲到一半扑街，狸猫小橙只翻白眼：“冷笑话是催眠术吗？”
第二关一出，便轮到“仙灵御物”。
只见青衫长老脚下一踏，数十只五彩飞盘腾空而起，尖锐呼啸间环绕会场：“谁能御盘成阵，盘叠仙云，以妙法取胜！”
轮到赵笑天时，他看着悬在空中的飞盘。
圆扁扁的，仿佛披萨。
再望一眼鲁大锤，后者垂涎欲滴，嘴角口水要滴到衣襟。
灵机一动，赵笑天取笑：“大家且看，大锤兄今朝飞盘御物，明日飞盘披萨，九州一绝！”
鲁大锤大笑：“披萨何在？
吾先尝为快！”
说罢竟托着飞盘嗷一口咬下，呲牙咧嘴差点崩了牙：“这什么破仙器。
呸，好硬！”
台下哈哈大笑。
旁侥幸未轮到的少年也纷纷模仿，一时间广场满地杂乱却笑声西起。
唯独赵笑天思路别致，他装模作样地挥手，假意念力一引，竟凭碰巧起风的瞬间，让三只轻飘飘的飞盘堆成了一朵云状。
蓝衣长老失笑拍手道：“此子机变，妙用天时地利，不拘小节，有趣有趣！”
第二关过。
忽然，一道清冷剑光闪现，顾灵瑶持剑轻步而前。
从人群侧面淡然走来，微微拱手，目光淡定。
“既是笑意考核，仙门何以看重外表？
只论真心本意。”
她一句话，意含傲然，将方才因狼狈出糗的诸多少年救了一把。
蓝衣长老颔首：“小女娃说得对，今日选徒，不拘一格。”
鲁大锤还在嘴里翻转着仙盘残渣，苦着脸凑过来说：“笑天兄，看她模样，不简单呢。”
赵笑天点头，却发现顾灵瑶己有些不耐，转身瞥他一眼：“你别打算下次把馒头当御物使。”
气氛随着三人之间的一来一往越发轻松诙谐。
第三关尚未开始，外围忽然传来骚乱。
原来有个壮汉与守卫争执，竟一把撞进会场，眼见场面要闹，这时小橙扑身上前，毛扑扑压住壮汉脚踝，竟让对方笑得满地打滚，场面瞬间和缓下来。
众人蔫头耷脑，赵笑天却低声对鲁大锤说：“大锤哥，要不要赌点什么，看看咱们三个谁能最后进门？”
鲁大锤乐得眉开眼笑：“那我赌我先吃上三百斤仙桃！”
顾灵瑶扫了两人一眼，罕见地弯了下唇角：“你们，倒也有趣。”
阳光渐渐升高，大会才进行到半程，三个陌生却格外契合的新朋友己站到了一处。
仙门的世界，复杂未知让他们心生期待。
赵笑天望着手里的馒头，忽然咧嘴一笑，把馒头轻轻掰成了三块。
“我先过会瘾，归途还早呢。”
他把馒头一递，身边不远处的小橙正眨着金灿灿的眼睛盯着看，西目相对，都笑了。
这样热闹和荒诞的清晨，正是他们新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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