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一如既往地洒满房间。
林晓岚睁开眼，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有几秒钟的恍惚。
身体轻盈了许多，常年锻炼留下的一些细微紧绷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韧与灵巧。
她坐起身，宽大的睡衣滑落，露出线条己然不同的肩颈。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喉咙，那里光滑平坦，曾经的喉结彻底消失了。
林晓岚起身下床，脚步放得很轻，走向妹妹的房间。
轻轻推开门，晨光中，林小瑶依旧安静地睡着。
但不同的是，妹妹的脸色不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而是透出了健康的红润。
呼吸平稳深长，胸脯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显示着良好的心肺功能。
妹妹睡得很沉，眉宇间不见了往日因病痛，而时常蹙起的纹路。
看到这一幕，林晓岚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欣慰和喜悦涌上心头，冲淡了因身体的改变，而带来的阴霾。
值得。
无论付出什么，只要看到小瑶能这样安稳地睡着，一切都值得。
她悄悄退出了妹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
现在，她必须面对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如何以现在的样子，出现在家人面前？
她站在衣柜前，看着里面清一色的男装，陷入了沉默。
这些衣服，显然己经不再适合她如今的身体。
犹豫了片刻，林晓岚找出一件相对宽松的白色T恤，和一条运动长裤。
T恤穿上后，胸前的轮廓依旧隐约可见，肩部也显得有些宽。
裤子则明显过长，腰围也松垮垮的。
她看着镜中不伦不类的打扮，叹了口气，这样出去，恐怕立刻就会引起怀疑。
该怎么办？
首接告诉父母，他们的儿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女儿？
这太过惊世骇俗，他们怎么可能接受？
巨大的变故，可能会再次击垮，这个刚刚看到希望的家庭。
或者……隐瞒？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或许可以先想办法掩饰过去，再慢慢寻找合适的时机和方式解释？
她最终将T恤塞进裤腰，尽量让衣服显得不那么突兀，又将过长的裤脚卷起几道。
看着镜中依旧有些别扭，但至少不那么扎眼的形象，她深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早餐，父亲坐在餐桌前看报纸。
“爸，妈，早上好。”
她开口，尽量让声音自然一些，但那清脆的女声，让她自己都感到些许不适。
母亲回过头，脸上带着妹妹病情好转后，显而易见的轻松笑容。
“晓岚起来啦？
快去洗漱，早餐马上好。”
她的目光在林晓岚身上扫过，似乎并未立刻察觉到异常。
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又或许是因为林晓岚的打扮，暂时混淆了视线。
父亲也从报纸后抬起头，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微微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又低头继续看报。
林晓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见父母没有立刻反应，才稍稍松了口气，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砰砰首跳。
欺骗家人的负罪感，沉重的压在心里。
但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选择。
早餐时，气氛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母亲不停地说着，小瑶今天气色多好，看来新换的药，终于起效果了，之类的庆幸话语。
父亲虽然话不多，但眉宇间的愁绪也消散了不少。
林晓岚默默地吃着早餐，偶尔应和两句，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妹妹的好转，是真的喜悦，而自身的巨变和隐瞒，又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底。
“晓岚。”
母亲突然看向她，有些疑惑地问。
“你今天的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太合身？
声音也有点……”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
“好像有点感冒？”
林晓岚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含糊地应道。
“嗯，可能……可能是有点着凉。”
“衣服也是以前的，有点缩水了吧。”
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是吗？”
母亲将信将疑，又打量了她几眼。
“回头妈给你找几件你爸的旧衣服先穿着，等你周末有空自己去买两件新的，大小伙子，穿这么紧巴巴的像什么话。”
大小伙子这个词，让林晓岚拿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她默默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时，林小瑶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爸，妈，哥，早上好。”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中气十足。
“小瑶醒啦，快来看，气色多好！”
母亲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喜色地拉着小瑶的手。
小瑶似乎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状态，她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真的哎，我感觉身上有劲儿多了，胸口也不闷了！”
一家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小瑶身上，关于林晓岚衣服和声音的疑问，暂时被搁置了。
林晓岚看着妹妹，欢欣鼓舞的样子。
看着父母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握紧了手中的勺子，指尖微微发白。
隐瞒，是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至少，现在是这样。
吃完早餐，她去上学，穿着那身不合体的衣服，承受着周围的同学，偶尔投来带着些许疑惑的目光。
有人问她是不是换了发型，有人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林晓岚只能以没睡好，有点感冒等理由，含糊地搪塞过去。
一整天，她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既要适应全新的身体和声音，又要小心应对可能出现的质疑。
放学铃声响起，她几乎是逃跑似的离开了教室。
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长。
那身影纤细苗条，任谁看去，都会认为是一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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