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第三医院的老住院部楼，在 2008 年那场火灾后就彻底废弃了。
可我作为刚入职的实习医生，却在入职第一天接到了个荒诞的任务 —— 每周三夜班，去老住院部三楼的档案室整理病历。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行。”
护士长陈姐把一串生锈的钥匙塞给我时，眼底藏着说不清的慌张，“记住，十二点前必须离开，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回头。”
我攥着钥匙站在老住院部楼下时，己经是晚上十点。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在斑驳的墙面上扫出 “沙沙” 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这栋楼通体发黑，窗户大多破损，只有三楼最东侧的档案室，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像是悬在夜空中的鬼火。
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霉味和焦糊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我首咳嗽。
楼梯扶手布满锈迹，每踩一步，木质台阶都会发出 “吱呀” 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塌陷。
走到二楼转角时，我突然听见头顶传来 “咚、咚、咚” 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厚重的皮鞋在楼上走动，可老住院部除了我，不该有其他人。
“谁在上面？”
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脚步声骤然停了。
寂静在楼道里蔓延，只有我的心跳声在耳边 “咚咚” 作响。
档案室的门很难打开，钥匙插进去转了好几圈，才勉强推开一条缝。
里面堆满了落满灰尘的铁皮柜，阳光从未照进这里，空气湿冷得能拧出水来。
我按照陈姐的嘱咐，打开墙角的台灯，开始整理堆在桌上的病历。
病历大多泛黄发脆，有些页面还残留着黑色的焦痕，显然是当年火灾留下的。
我随手翻开一本，患者姓名那一栏写着 “苏晚”，年龄 22 岁，入院时间是 2008 年 6 月 12 日，也就是火灾发生的前一周。
诊断结果栏空着，只有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一行扭曲的字：“她在镜子里看着我，她要出来了。”
就在这时，台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我手忙脚乱地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微弱的光线里，我看见对面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影子 —— 那影子没有头，两只手臂却长得异常，指尖几乎垂到地面，正慢慢地朝着我这边移动。
“谁？”
我猛地转身，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铁皮柜的门在轻轻晃动。
可当我再回头时，那道影子己经贴到了我的脚边，冰冷的触感透过鞋底传来，像是踩在冰面上。
我不敢多想，抓起桌上的病历就往门外跑，却在门口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白色的护士服，长发遮住了脸，身上散发着和楼里一样的霉味。
“你是谁？
这里不能进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手机的光线照在她的护士服上，才发现衣服上沾着褐色的污渍，像是早己干涸的血。
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抬起头。
当头发滑落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 —— 她的脸上没有皮肤，红色的肌肉和白色的骨头裸露在外，眼球浑浊不堪，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病历。
“把病历还给我……” 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沙哑得吓人。
我拔腿就跑，沿着楼梯往下冲。
身后传来她的脚步声，还有凄厉的哭声，像是有无数人在喊我的名字。
跑到一楼大厅时，我看见大门不知何时关上了，门缝里渗出红色的液体，像是血。
“十二点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回头时，看见那个无脸护士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本病历，正是我刚才丢下的那本。
“你看，这是我的故事。”
她翻开病历，里面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见苏晚的照片，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可照片里的她，眼睛里却映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病历的最后一页，多了一行新的字：“2008 年 6 月 19 日，火灾，我死了，可她还在镜子里。”
“她是谁？”
我颤抖着问。
无脸护士指了指大厅墙上的镜子，那面镜子布满裂纹，却能清晰地照出我的身影。
可在我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长发垂到腰间，脸被头发遮住，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
“她是镜子里的鬼，” 无脸护士说，“2008 年，我在这里住院，发现镜子里有她。
她每天都在镜子里看着我，说要带我走。
后来火灾发生了，我以为我能解脱，可她还是跟着我。
现在，她要找新的人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女孩，她慢慢地朝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镜子的瞬间，裂纹变得更大了。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镜子里传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拉向镜子。
“救我！”
我朝着无脸护士喊道，可她却消失了，只剩下我和镜子里的女孩。
就在这时，我听见楼外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是陈姐来了。
她拿着手电筒冲进大厅，看见我正被镜子吸住，立刻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镜子上。
“快离开这里！”
陈姐拉着我往门外跑，镜子里传来女孩凄厉的叫声，裂纹里渗出更多的血。
坐在陈姐的车里，我才慢慢缓过神来。
她告诉我，2008 年的火灾，其实是人为的。
苏晚当时发现了镜子里的鬼，想要烧掉镜子，却引发了大火，整栋楼的人都死了，只有她因为请假逃过一劫。
可从那以后，每个去老住院部的人，都会遇到怪事，尤其是在周三晚上。
“我本来不想让你去的，” 陈姐说，“可院长说，必须有人去整理病历，不然那些鬼会出来找更多的人。”
我看着窗外的老住院部，三楼的档案室还亮着灯，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我知道，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遇到那些东西，因为镜子里的女孩，还在等着下一个受害者。
一周后，我接到了院长的电话，说老住院部要被拆除了。
我特意去了现场，看着挖掘机一点点地推倒那栋楼。
当墙壁倒塌的瞬间，我看见一面镜子从废墟里露出来，镜子里，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朝着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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