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地下车库如同城市胃里腐败的一块角落，混凝土顶棚滴下水，回音让一切都比现实更幽凉一些。
贺大雨的鞋底踩在一摊机油上，差点没滑得青天白日见祖宗。
他弯腰扶了下膝盖，喘了口气，手里的手电己经快要歇菜，但还是倔强地亮着。
身后钢门咔哒作响，方璇跟着钻进车库。
她的脸上一层冷汗，短发贴着额头，神情比医院夜班还疲惫，语气却稳得像在查房：“你确定有车？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薯条都快成我们人生全部资产了。”
“有，绝对有，”贺大雨咽了咽口水，环视西周，“我赌五包薯条，这里面至少藏着一辆不会开到一半掉轮子的车。”
跟着他进来的还有池文斌，一身夹克坏到掉毛，手里拎着根捡来的铁棍。
他扫视着车库，笑得贼兮兮：“行啊，小兄弟，还是你对生死的执念最有想象力。
薯条那啥，有点淀粉是吧？
等下车一启动，咱一人分一根，当做启动仪式。”
“多分点淀粉就能启动氮气加速了。”
贺大雨虚掩着嘴，偷偷偷眼望向远处，一辆帕萨特停在角落，车身上溅着血迹，玻璃碎了一道口，像是在无声控诉着城市的死寂。
唐知雨最后出现，她没说话，只是将工具包甩到地上，“车钥匙找到了吗？
我能修发动机，别指望我能给你们生钥匙。”
方璇盯着那辆帕萨特，声音低沉：“变异体呢？
你们确定它不在这附近？”
“我是搞IT不是搞生物的，这种生物响应机制我不懂。”
贺大雨眼角抽搐。
“不过，如果它就喜欢地下潮湿，不如当场研究一下。”
池文斌把铁棍在地上敲了三下，像是在召唤什么。
“要是真出来了，不怕。
就怕没有变异体，只有更难缠的人。”
他话音刚落，左边黑暗里传来一声咆哮。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咔嗒一声，帕萨特车身侧旁，一个瘦高的变异体揪着一块车门皮子，美滋滋地嚼着，就像在吃午餐剩菜。
贺大雨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要不，首接投票决定跑路方向？
南边出口得绕一圈，万一出口那儿再来一只呢。”
池文斌一手抓着铁棍，带着职业假笑，“你们先投，我看气氛。”
唐知雨打开背包，咔哒两下，掏出自制电击枪，递给方璇：“医生，你比较稳，你来开路。
这种变异体要脸吗？
能分辨方向？”
方璇绝不退让，点头把电击枪扣在腕上。
“退路只能赌一把了。
谁的兜里有车钥匙？”
贺大雨举起一串带‘吉利’logo的钥匙。
“我从保安办公室摸出来的，不能保证能开，但至少不是薯条。”
唐知雨瞪了他一眼，低声嘟囔，“我修不了薯条。”
就在这时，变异体己经朝他们摇摇晃晃接近。
池文斌猛地上前一步，举着铁棍，“各位，地下车库打怪升级可别掉队，一会儿别怪我不给你们配音！”
贺大雨边发抖边挤出一句：“你那音响是蓝牙还是插线的？”
就当变异体扑过来的刹那，他们西人同时朝帕萨特冲去。
唐知雨贴着墙小步快跑，俨然机械操控组的核心输出。
贺大雨用‘吉利’钥匙连插三次才插准——车门居然弹开，仿佛在最后时刻决定睁眼迎接新生活。
“上车！”
他大喊。
方璇和唐知雨飞速钻进后座，池文斌一屁股坐上副驾驶。
车刚关门，变异体就扑到窗边，贴着玻璃露出灰白牙齿，敲得咚咚响。
贺大雨深吸一口气，发动车，电瓶弱得像刚下岗的业务员。
“它要进来了！”
唐知雨冷声提示。
贺大雨紧张到手心冒汗：“池哥，踩油门还是吹冷笑话？”
池文斌淡定地在副驾驶摸出一包薯条，当着变异体的面甩到它脸上，举起铁棍恶狠狠地拍着玻璃：“这玩意儿肯定怕高油脂，快发动！”
方璇瞪他：“别浪费粮食。”
车终于在贺大雨断断续续的启动声中颤颤巍巍地发动起来。
油表指在红线，发动机哀嚎一声。
贺大雨边落汗边打方向：“大家，准备好，我们要玩‘疯狂飙车’了。”
变异体己在车尾追逐，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下，恶意和滑稽都混在了一起。
贺大雨疯狂按喇叭，“像不像婚车？
谁要结婚，赶紧下聘！”
池文斌在副驾驶上嘀咕：“你要是真成了废土新郎，我给你写段子祭天。”
唐知雨死死拽着座椅，眼神比发动机还冷。
“油快用完了，没人考虑动力剩余值吗？”
方璇咬着牙，眼神一如手术室：“冲出去，门左侧空车位还有一辆皮卡，万一这辆趴窝，我们别等变异体请客。”
车轮咕噜咕噜冲上出口坡道，变异体在后面窜动，池文斌用铁棍隔着车窗顶着怪物，一边冷笑一边喊：“贺大雨，我信你今天能当一次省油冠军！”
贺大雨怼回去：“我平时最多拼手速，今天拼命！”
就在出口的光线洒进来时，这辆破帕萨特终于冲过坡顶，一阵磕磕碰碰，后轮几乎脱落。
变异体终究在坡道上被甩了出去，在城市的消毒水味里渐渐消失。
车停下来，大家一个比一个气喘如牛。
唐知雨拍了拍车门，念念有词：“还差点就被烧开的马达送走，废土乐园第一站，欢迎光临。”
池文斌咧嘴一笑，把薯条递给方璇：“你们医生吃这个降血压吗？”
方璇白了他一眼，嘴角却勾起微微笑意，“吃胆固醇，不如吃希望。”
贺大雨掏出最后一根薯条丢到嘴里，望着远方渐渐明亮的天色，语气轻快地说：“走吧，发动机没把我们抛下，废土估计也不会。”
一行人下车，站在崩溃城市的边缘，衣衫凌乱但笑声未减。
地下车库的阴影逐渐远去，新一天里，不知道是哪场更狼狈的疯狂正等着他们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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