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管炸裂，碎玻璃西散，像一阵骤雨。
林觉抬臂挡脸，玻璃划破袖口，血点渗出。
他踏入门内，地面铺锈铁板，踩上去，咚声回荡。
黑暗深处，有风，带着铁锈与消毒水混杂的冷味。
啪——顶灯亮起，白光刺眼。
眼前是一条走廊，墙面粉刷剥落，灰块卷曲。
尽头挂着旧式电子钟，红字跳动：00:46:12。
林觉迈步，鞋底踏碎一块玻璃，脆响。
左侧墙嵌一排铁柜，柜门半掩，缝隙透出暗红。
他拉开门，柜里吊着一件风衣，灰色，和他身上这件同款。
风衣口袋插一张折叠车票，边缘焦黑，终点站被火烤糊，只剩“家”字半边。
他把车票塞回，继续走。
右侧墙面出现裂缝，缝里滴黑水，滴答，滴答。
裂缝下方，一张塑料椅翻倒，椅腿断。
椅子上用胶带粘一部手机，屏亮，播放无声视频： 画面里，林觉被按在桌面，有人拿电钻靠近，钻头旋转。
镜头晃动，血溅屏，画面断。
林觉按下暂停键，手机屏碎，裂纹像蛛网。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与芯片、车票、照片并列。
走廊尽头，电子钟下方，一道铁门半掩。
门缝透出低频嗡鸣，像远距发电机。
林觉推门，门轴尖叫，锈屑落下。
门后是一间手术室，无窗，墙贴白瓷砖，缝渗黄渍。
天花板悬无影灯，灯罩裂，光柱斜射。
中央摆手术台，台面铺塑料膜，膜上积水，水映灯，晃眼。
台边立一架金属推车，三层。
顶层放一把手术刀，刃口缺；中层放一只玻璃罐，罐里泡眼球，瞳孔褐；底层放一叠文件，页脚标“零日研究所·第13号观察记录”。
林觉抽记录，翻开。
第一页：“实验体：林觉循环次数：137本次目标：诱导人格自毁备注：己植入记忆断层，72小时后清除。”
他翻第二页，夹一张照片：少年穿校服，站地铁口，右手举手机，屏对镜头，画面里显示同一照片，无限循环。
照片背面写：“诱导者代号：B5，状态：逃逸。”
林觉合文件，放推车。
手术台塑料膜下，隆起人形。
他伸手，掀膜。
膜下是一具模型，硅胶制，面貌与他一致，额心钻孔，孔插数据线，线连地面插座。
模型胸口贴标签：“备份体—00:00:00启动失败。”
林觉拔数据线，模型眼睁开，瞳孔灰。
模型开口，声音机械：“倒计时剩余00:44:00，请选择：A 重启循环B 删除人格C 继续观察”林觉抬手，握拳，砸向模型鼻梁。
硅胶碎裂，露出金属骨架，火花溅。
模型声音断续：“选择……无效……继续……观察……”火花引燃塑料膜，火舌窜起，舔手术台。
林觉退后，火光照脸，影投墙，晃动。
手术室侧门开启，一名女人出现，穿白大褂，戴护目镜，手拎灭火器。
女人拉栓，喷二氧化碳，白雾扑火，火熄，只剩焦糊味。
女人抬头，护目镜反光，遮眼。
她说：“林觉，你提前4分钟到达，不符合模型预测。”
林觉问：“你是谁？”
女人答：“零日研究所，观察员，编号B4。”
她摘护目镜，露脸——与门外风衣女人一模一样，只是左眼下多一颗泪痣。
林觉后退一步，脚跟踩到碎玻璃，脆响。
B4抬手，亮一枚芯片，与他口袋里那枚对称，金属面划竖线，像开启符号。
她说：“把另一半给我，我让你看真相。”
林觉握紧口袋，没动。
B4叹口气，从兜里掏一支注射器，针筒透明，液体淡蓝。
她说：“另一种选择，强制睡眠，跳过本轮。”
林觉扫视手术室，找出口。
右侧墙，瓷砖空开一块，露黑缝，缝后似有通道。
他突冲向缝，肩撞墙，瓷砖碎，露出铁梯，向上。
B4喊：“00:43:00，你爬不上去！”
林觉不理，抓梯，蹬墙，爬。
铁梯冷，锈粉落，他掌心裂口重新渗血，染梯杠。
梯顶是检修口，盖铁板，锁。
他把两把合并钥匙插锁，转动，锁开。
他顶盖，钻出。
盖外是地铁轨道，灯全灭，只远处应急灯闪绿。
他站轨道中央，脚下枕木湿，雨从隧道顶滴落。
耳机里电流声再起，随后一句低语：“00:42:00，左侧隧道，列车进站，无司机。”
林觉转头，左侧隧道亮头灯，白光如刃，列车无声滑来。
他奔右侧隧道，脚溅水，声控灯逐盏亮，像引路。
列车追，风压推背。
林觉加速，肺灼烧，喉咙铁味。
前方隧道壁凹进，是一检修洞，他侧身钻入。
列车擦洞外过，带起风，吹乱头发。
车厢窗黑，不映人，像空棺。
列车尾过，风止。
洞里漆黑，林觉摸墙，墙镶一排小灯，灯不亮。
他探步，脚下踢到金属箱，箱锁坏，盖掀。
箱里放一副手铐，钥匙缺；另放一张工作证，照片是他，姓名栏写：“观察者—13号”。
他把工作证放进口袋，继续走。
洞尽，一道门，门牌：“出口—B5”。
门后，是楼梯，向上。
林觉推门，光泄入，像刀划黑布。
他踏进去，门在身后合，锁舌弹回。
倒计时停在00:41:00。
楼梯上方，传来广播女声：“欢迎来到B5，请写下你最后一次见的脸。”
林觉抬手，掌心血干，他握笔，在墙上写：“我未见任何人，只见到自己。”
写完，他继续上楼，脚步声在封闭空间回荡，像倒计时，不减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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