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下,他胸膛的温度隔着衣料透过来,烫得她指尖微微一蜷。
那沉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奇异地压下了她胸腔里那只惶然欲撞的鹿。
她竟真的……跌进了这个怀抱。
这个本该是深渊,是威胁,是步步为营中最大变数的男人的怀抱。
萧绝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力道不容置喙,却又在收紧的刹那,泄出一丝几不可查的停滞,仿佛也在衡量这逾矩的触碰。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鸦黑的发顶,她卸下所有尖刺与防备后,竟是这般……契合他的臂弯。
“只是因为是你。”
他先前那句话,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此刻仍在掀起惊涛骇浪,搅得她心神俱震,所有精心构筑的理智城墙,土崩瓦解。
就这一刻,她放任自己汲取这片刻的温暖,哪怕这温暖源自于一场明知危险的交易。
然而温情转瞬即逝。
萧绝几乎是立刻松开了她,动作快得让她心底蓦然一空。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旁香案上赵明月方才“赏赐”下来的那盒新香,眸色骤冷。
“梦甜子。”
他捻起一点香粉,置于鼻尖轻嗅,语气沉静却带着冰碴,“遇上宫宴特供的‘琥珀光’,便是最烈的催情毒药。
吸入少许,便能令人神智昏聩,丑态百出。”
林楚瑶浑身一僵,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她自以为步步为营,却险些在无知无觉中,踏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后怕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
就在这时,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着危险而诱惑的低哑:“想让她永无翻身之日么?
本王,可以教你。”
那声音像带着钩子,精准地勾住了她心底最深的恨与不甘。
她抬眸,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那里有她熟悉的算计与冰冷,却又在此刻,翻涌着一种她看不懂的、独独对着她才会燃起的幽暗火焰。
彷徨与坚定在胸中激烈交织,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了他胸前微皱的衣襟,如同攥住一根救命稻草,也像是抓住了一把复仇的利刃。
“愿闻其详。”
声音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低笑一声,指节分明的手抬起她的下颌,目光深处那簇幽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很好。
从此刻起,你的仇,你的命,暂时,归本王所有。”
宣告,不容置疑。
随即,他开始了他的“第一课”。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拿出一个更小巧的白玉瓷瓶,瓶身剔透,内里液体在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此物名‘镜花’,无需饮下,只需在她近身时,寻机让她嗅入少许。
届时,‘梦甜子’遇此引子,便会……反噬其主。”
他布局之深远,算计之精准,令人心惊。
更告知她,宫宴御饮己更迭,“琥珀光”不会出现,赵明月的毒计,己缺了最致命的一环。
当她情难自禁,伸手去拿那瓷瓶时,他温热干燥的掌心覆上了她微凉的指尖。
强烈的悸动再次炸开,比上一次更加汹涌。
“害怕吗?”
他低声问,目光锁着她,不容她闪躲。
林楚瑶指尖微颤,却没有抽回。
她迎上他的视线,那里面有过往的血仇,有孤注一掷的决心,还有一丝因他而起的、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慌乱。
“怕。”
她诚实地回答,声音却异常平稳,“但更怕仇人逍遥,亲人枉死。”
萧绝凝视着她,眼底那幽暗的火焰似乎跳动了一下。
他手指微微收紧,将那瓷瓶连同她的手一起握在掌心。
“记住这种感觉。”
他靠得极近,气息拂过她的唇瓣,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仇恨是你的力量,而恐惧……会让你保持清醒。”
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那是一个未完成的吻,一个悬在深渊之上的试探。
林楚瑶屏住了呼吸,全身的感官都聚集在两人几乎交融的气息之间。
他没有再靠近,也没有退开,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吞噬着她的犹豫与坚定。
“明日宫宴,”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跟紧我。”
说完,他松开了手,将那小小的瓷瓶留在了她的掌心。
那冰冷的触感瞬间惊醒了她沉沦的神智。
他转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如同他来时一般突兀,身影融入门外夜色,消失不见。
寝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林楚瑶一人,独立在冰凉的月光中。
她紧紧攥着那枚“镜花”,瓶身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跟紧他?
她抬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急促心跳的胸口。
指尖抚过仿佛还残留着他气息的唇瓣,那未落的吻像一道烙印,灼热而清晰。
这场始于利用与复仇的沉沦,她似乎……早己义无反顾。
引狼入室,还是得窥天光?
明日宫宴,跟随他的每一步,都将是与虎谋皮的惊心较量。
而她,在交出信任与性命的那一刻,己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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