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的自动咖啡机正嘶嘶作响，林默坐在靠窗的金属椅上，指尖悬在温热的咖啡杯上方两厘米处。
视野里，无数白色光点在褐色液体中疯狂跳跃——那是水分子的布朗运动，被万能芯放大了上千倍，像一片沸腾的微型星海。
他微调芯片的感知阈值，光点的躁动渐渐平息，露出液体表面因温度差异形成的、肉眼难辨的波纹。
“又在玩你的‘超能力’？”
老陈端着一杯黑咖啡走过来，把一个三明治扔到林默面前，“小心玩脱了，上次你说能听见通风管里的螺丝松动，结果真在三号舱找到了快掉的检修板——再这么神，舰桥该把你当间谍抓了。”
林默咬了一口三明治，面包的纤维结构在芯片解析下呈现出网状脉络。
他笑了笑，没接话。
三年前在碎星站的黑市手术室，那个独眼医生把冰冷的芯片探针刺入他后颈时说过：“这玩意儿能让你变成人形数据库，但神经接驳处会像被烙铁烫，而且永远别想再进联邦正规军的大门。”
此刻，后颈果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痛，像有根细针在里面轻轻搅动。
他看向窗外，泰坦号的护航舰队正呈菱形编队巡航，远处的“蓝冰星云”像一块被打碎的蓝宝石，碎光洒在战舰的合金装甲上。
芯片自动匹配星图，弹出当前坐标：距离最近的联邦前哨站还有3.2光年，处于跃迁航道的盲区——这里是海盗最爱的狩猎场。
“咔嗒。”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异响，不是灰尘撞击金属的钝响，而是某种结构突然绷紧的锐声。
林默的眉峰微蹙，刚要让芯片分析声源，休息室的灯光突然开始疯狂闪烁。
“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像一把淬了冰的锯子，瞬间撕裂了泰坦号的宁静。
舰桥的紧急广播带着电流杂音炸响：“警告！
左舷方向发现未知舰队跃迁脱离！
数量……十二艘！
识别码解析中……该死！
是‘蚀骨帮’的海盗！”
林默猛地站起，咖啡杯被带得倾斜，褐色液体在桌面上漫开。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万能芯己自动接入战舰的数据库，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冲刷过视野：蚀骨帮，星际海盗联盟中最凶残的分支之一，首领“骨刺”，曾在三个月内洗劫七座联邦补给站。
主力舰：破甲者号，原为联邦淘汰的“铁壁级”巡洋舰，非法改装了两门反物质鱼雷发射管，射程覆盖30万公里。
战术特点：先以小型舰艇骚扰牵制，主力舰突袭敌方引擎舱，留活口但会摧毁所有逃生艇——典型的“赶尽杀绝”流派。
“反物质鱼雷……”林默的后颈灼痛骤然加剧，芯片正疯狂检索破甲者号的弱点，“他们怎么敢用这玩意儿？
联邦早就明令禁止私人武装持有反物质武器。”
老陈的脸色惨白如纸，手里的咖啡杯“哐当”掉在地上：“是冲着泰坦号来的！
咱们护航的都是运输舰，就旗舰有主炮……”警报声中，整个休息室的人都在疯跑，有人冲向武器库，有人跌跌撞撞地往紧急避难舱跑。
林默却站在原地，视野里的数据流突然定格在一个红色标记上——破甲者号的引擎冷却系统有个设计缺陷，连续发射鱼雷后会出现30秒的能量真空期。
这是联邦数据库里没有的信息，是他去年在碎星站修一艘报废巡洋舰时，从一个前蚀骨帮机械师嘴里套出来的。
“老陈，跟我去主炮检修通道！”
林默拽起发愣的同伴，声音在警报声中异常清晰，“泰坦号的主炮充能需要8分钟，我们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后颈的灼痛越来越烈，像有团火在烧，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冷静。
芯片己经规划出最优路线：穿过C区维修通道，能比常规路线快47秒抵达主炮舱。
走廊里，红灯如血，警报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默看着前方奔跑的人群，突然想起黑市医生的另一句话：“这芯片能救你的命，也能让你死得更快——就看你敢不敢用它赌。”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赌？
从植入芯片的那天起，他就一首在赌。
只是这次，赌注是整艘泰坦号的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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