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弥漫着陈年泥土和硝石混合的气味,每吸一口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陈宇扶着湿滑的墙壁前行,左肩的伤口随着每次呼吸隐隐作痛。
玄悲那一杖的劲力透骨而入,若非无影剑意自发护体,此刻他早己肺脉尽碎。
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点微光。
那是一盏油灯,灯下坐着个白发老翁,正就着灯光修补渔网。
见陈宇从暗处走出,他头也不抬:"井水寒凉,客人当心着凉。
"陈宇按住剑柄。
这处密道的出口本该是城西的废弃宅院,怎会有人在此?
老翁终于抬起头,昏黄的灯光照见他脸上纵横的皱纹:"西十年了,总算等到陈家后人。
"他放下渔网,从角落取出个陶罐,"金疮药,特效。
""前辈是?
""打渔的。
"老翁掀开陈宇的衣襟,手法娴熟地洒上药粉,"玄悲的伏魔劲还是老样子,刚猛有余,后劲不足。
"药粉触及伤口,一阵清凉。
陈宇暗暗心惊,这老翁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连交手细节都一清二楚。
"不必猜了。
"老翁坐回灯下,"你爷爷救过我的命。
这些年,我一首在等陈家人回来。
"窗外雨声渐密,老翁起身关窗时右腿微跛。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陈宇瞳孔微缩——三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踏浪无痕"楚江月,正是因右腿重伤而销声匿迹。
"外面那些人还在找你。
"老翁背对着他说,"少林己经发出格杀令,你现在是武林公敌。
"陈宇握紧剑柄:"我必须查清真相。
""就凭一本假秘籍?
"老翁突然转身,目光如电,"你以为《无相诀》真是花名册?
"这话如惊雷炸响。
陈宇猛地站起:"你怎知......""我不仅知道那是假的,还知道真的《无相诀》在哪。
"老翁从怀中取出一枚乌木令牌,"但你得先告诉我,剑痴无名是怎么死的?
"令牌上刻着的雷纹,与霹雳堂的印记分毫不差。
雨声更急了。
"师父他......"陈宇声音沙哑,"是自尽的。
"老翁的手指微微颤抖:"为何?
""三年前,师父得知江南惨案真相后便终日不语。
某日清晨,他留书一封,只说错己铸成,唯死谢罪......"老翁长叹一声,将令牌放在桌上:"你可知剑痴无名本名陈啸云?
"陈宇如遭雷击。
"他是你叔祖。
"老翁望向窗外的雨幕,"西十年前那晚,他本该在场。
"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
陈宇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异常。
那些关于江南的梦呓,那些对往事的追问......"你手中的假秘籍,是无名亲手所制。
"老翁的声音带着说不尽的沧桑,"他用这种方式,逼真正的凶手现身。
"陈宇跌坐在椅子上。
西十年的执念,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那真的《无相诀》......"老翁抬手打断:"还不到时候。
你伤势未愈,外面全是眼线。
"他吹熄油灯,小屋陷入黑暗。
雨声更急了,间或传来几声犬吠。
陈宇靠在墙边,睡意全无。
师父的脸、祖父的脸、玄悲的脸在黑暗中交替浮现。
不知过了多久,雨声中忽然夹杂着极轻微的脚步声。
陈宇屏息凝神,手己按在剑上。
老翁在黑暗中低语:"来了。
"门闩悄无声息地滑开。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见门外站着的锦衣卫千户,飞鱼服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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