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窗玻璃蒙着层薄霜，把灰蒙蒙的天光滤得越发冷寂。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像冰锥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林墨开门时，快递员的脸在寒风里冻得发紫，递来的包裹裹着层潮湿的黑布，触之竟像沾了露水的坟土，凉得渗骨。
寄件地址栏歪歪扭扭写着 “拾遗斋” 三个字，墨迹发黑，像干涸的血痂 —— 他昨晚分明把那巷子里的旧书铺地址记在手机里，此刻点开一看，屏幕竟突然黑屏，只在角落映出个模糊的白影，转瞬即逝。
林墨攥着包裹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回到客厅拆开黑布，里面是个巴掌大的乌木盒，盒身刻着扭曲的花纹，凑近能闻到股陈旧的霉味，混着淡淡的铁锈气。
他刚掀开盒盖，脖子上挂着的古玉突然发烫 —— 那是店中老人塞给他的，青白色的玉身雕着残缺的凤凰纹，说是能挡灾，平日里总泛着温凉，此刻却像揣了块烧红的炭，烫得他脖颈发麻。
盒里铺着暗红的绒布，几张泛黄的残页叠在中央，字迹与黑书如出一辙，却比黑书里的文字更显狰狞，墨色仿佛要从纸页里渗出来：“光绪年间，有妇柳氏，嫁书生张某。
张郎得势，另娶权贵女，以毒酒灌柳氏。
柳氏含恨而终，取指甲为笔，蘸血为墨，凝怨气成古籍。
凡读此书者，皆为‘替死鬼’，死时脚踝留青黑指印，魂归书中，永世不得脱……青黑指印” 西个字像针，猛地扎进林墨的记忆 —— 昨夜脚踝的痛感骤然翻涌，他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掀起裤腿，那五道指印比昨夜更深，青得发黑，像冻在肉里的冰碴，触之竟能感觉到细微的蠕动，仿佛有东西在皮肤下钻。
古玉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却在玉身的凤凰纹缝隙里，渗出丝极淡的黑气，很快又消散在空气里。
上班时，林墨盯着电脑屏幕，眼前却总晃着残页上的字迹，还有那只从书页里伸出来的苍白的手 —— 指甲黑得发亮，指尖沾着湿漉漉的墨，像刚从血里捞出来。
他频频走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古玉，玉身的凉意勉强压下心头的慌。
午休时，他躲在茶水间，疯狂搜索 “拾遗斋青黑指印”，屏幕上跳出的全是些零散的都市传说：有人说 “鬼见愁” 巷每到雨夜就会多出间旧书铺，进去的人再没出来过；有人说见过脚踝带青黑指印的人，死时怀里都抱着本黑色古籍。
他越看越怕，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陌生短信，只有西个字：“别找了，你己经是下一个。”
下班后，天又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裹着冷风，打在脸上像小刀子。
林墨撑着伞往 “鬼见愁” 巷走，伞骨在手里抖得厉害。
巷子里的青石板路积了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每走一步都能听到 “啪嗒” 的水声，像有人跟在身后。
他绕了整整两个小时，那间 “拾遗斋” 却像被抹去了一样 —— 原本该是书铺的位置，只剩道斑驳的灰墙，墙根长着些发黑的苔藓，凑近看，苔藓竟拼成了个模糊的人脸，眼窝深陷，正 “盯” 着他。
“小伙子，找啥呢？”
路过的老太太裹着厚棉袄，眼神却首勾勾的，“这巷子里哪有卖旧书的？
前几年倒是有个穿灰衫的老头，在这儿摆过摊，后来不知咋的，突然就没了，有人说他是被‘东西’勾走了魂呢！”
老太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股说不出的阴冷，“你要是见着那老头，可得离远点，他手里的书，邪性得很！”
林墨攥着伞柄的手全是冷汗，伞骨 “咯吱” 响了声，像要断了。
雨水顺着伞沿滴在鞋尖，凉得他浑身发颤，连带着脖子上的古玉都泛起了寒意。
赶回家时，书桌抽屉里的乌木盒还在，残页一张不少，可边缘却多了圈暗红印记，像干涸的血，用指尖蹭了蹭，竟能摸到细小的颗粒，凑近闻，铁锈味更浓了 —— 和古玉缝隙里渗出的黑气味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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