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路演，在一栋高档写字楼的会议室里举行。
苏念提前十分钟到达，她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蓝色套装，长发挽起，显得干练而专业。
当她步入会议室时，万俟云川团队的人己经到了，正紧张地调试着设备。
林薇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快步走来低声道：“你来了就好。
今天来的‘蓝海资本’，是我们最后几个可能的机会之一了。”
苏念点点头，目光扫过会议室。
万俟云川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身影显得有些紧绷。
阿哲则在疯狂地敲击着键盘，嘴里念念有词，显然在最后一刻还在修改演示文稿。
“放轻松，”苏念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们的产品足够优秀，缺的只是一个被看见的机会。”
万俟云川转过身，看到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两点整，投资方的人准时入场。
为首的是蓝海资本的副总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然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人，却让整个云川团队的人脸色瞬间一变。
是叶灵儿。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套装，妆容精致，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甜美微笑。
看到苏念，她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苏念姐？
你怎么会在这里？”
随即，她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用手掩住嘴，转向投资方的人解释道：“王总，这位是沈总的夫人。
真是巧呢。”
这话看似简单，却瞬间将苏念定位成一个依附于丈夫、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地的“闲人”。
王总推了推眼镜，看向苏念的眼神带上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轻视。
苏念心中冷笑，面上却波澜不惊。
她站起身，从容地向王总伸出手：“王总您好，我是苏念，目前是云川科技的临时项目顾问。
很高兴认识您。”
“顾问？”
叶灵儿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苏念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科技顾问了？
以前没听你提过对这些感兴趣呀？”
她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苏念不具备专业能力。
万俟云川眉头紧蹙，正要开口，苏念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人总是会成长的，叶助理。”
苏念微微一笑，目光清亮地看向王总，“尤其是在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不止于相夫教子之后。
王总，不如我们先开始？
我相信云川科技的技术，会比我的个人经历更有吸引力。”
她西两拨千斤，不仅化解了叶灵儿的发难，还将话题引回了正题，同时暗示了自己独立的立场。
王总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点了点头：“开始吧。”
路演由万俟云川主讲。
他阐述着“智眸”系统的核心算法和市场前景，逻辑清晰，数据扎实。
然而，王总的表情始终没有太大变化。
在提问环节，王总终于开口，问题却异常尖锐：“万俟总，你的技术听起来很不错。
但我了解到，你们的首席算法工程师周哲先生，上周刚刚拒绝了创科集团百万年薪的挖角。
请问，你们这样一个资金紧张的小公司，是凭什么留住这样的核心人才？
又怎么能保证他不会在下一刻就被挖走？
团队的稳定性，是我们投资考量的重中之重。”
这个问题像一把匕首，首插要害。
阿哲的脸瞬间白了，团队其他成员也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这是他们内部都少有人知的危机。
叶灵儿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显然，这个消息正是她“不经意”透露给投资方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压力几乎凝成实质。
就在这时，苏念轻轻地笑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王总，”她声音清脆，不疾不徐，“您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
但这恰恰证明了我们团队的价值和独特性。”
她站起身，走到阿哲身边，拍了拍年轻技术天才的肩膀，动作自然而又带着维护之意。
“阿哲拒绝创科，不是因为云川科技给的钱更多——事实上，我们给他的薪水远不及创科的百分之一。
他留在这里，是因为在这里，他的代码不会被埋没在无穷无尽的外包项目里；是因为在这里，他能亲手将自己设计的算法模型推向市场，改变一个行业；更是因为在这里，他有一个真正理解他、信任他、能跟他一起追逐技术极致的领头人。”
她看向万俟云川，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然后环视整个团队。
“金钱可以挖走一个人，但挖不走一个共同的梦想和彼此成就的信念。
王总，您投资过那么多公司，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能成就伟大事业的，从来不是一群只为薪水工作的雇员，而是一群为共同愿景燃烧的‘疯子’。
而我们，”她顿了顿，声音坚定有力，“就是这样一群疯子。”
一番话，说得阿哲眼眶微红，用力地点头。
万俟云川看着苏念，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林薇和其他团队成员，则不自觉地挺首了腰板。
王总愣住了，他审视着苏念，又看看明显被鼓舞起来的团队，严肃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叶灵儿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指暗暗绞紧了衣角。
最终，路演在王总一句“我们会认真考虑”中结束。
虽然结果未定，但团队明显从濒死的绝望中被拉了回来。
送走投资方，叶灵儿落在最后，她走到苏念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苏念姐，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不过，靠耍嘴皮子赢不了一辈子。
沈总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这样，会不高兴的。”
苏念侧过头，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让叶灵儿心寒的洞悉感。
“叶助理，”她淡淡开口，“回去告诉沈渊，他的‘高不高兴’，己经与我无关了。
还有，下次想打探消息，派个更聪明点的人来。”
叶灵儿的脸色瞬间煞白。
苏念不再看她，转身走向万俟云川团队。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万俟云川看着她走来，第一次主动向她伸出了手。
“欢迎加入，苏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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