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结束后的周一清晨，苏屿汀踩着早自习的铃声冲进教室，刚把书包塞进桌洞，指尖就触到了一个温热的硬纸盒。
是一盒纯牛奶。
包装是最常见的白色纸盒，没有署名，只有一张指甲盖大小的便签，用黑色水笔写着“今天的数学周测，别慌”，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线条抖得像被风吹过，却莫名透着点笨拙的可爱。
苏屿汀捏着便签，指尖的温度顺着纸页漫开。
她下意识往斜后方看，许昭阳的座位空着，首到早自习铃声快结束，他才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白衬衫的袖口沾着点粉笔灰，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是刚从办公室出来。
他把试卷放在讲台上，抬眼扫过教室，目光和苏屿汀撞了个正着——不过只是一瞬，他就移开视线，低头整理试卷，侧脸的线条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林晓凑过来，戳了戳苏屿汀手里的牛奶：“又是匿名投喂？
这都第三天了吧？
谁啊这么贴心，连你数学周测都知道？”
苏屿汀把便签折成小方块，塞进笔记本的夹层里，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不知道。”
可心里的答案却像破土的芽——秋游那天许昭阳指尖的温度，和这盒牛奶的温度，几乎是重合的。
早自习结束后，数学课代表抱着周测试卷走进来，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哀嚎。
苏屿汀看着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函数题，指尖不自觉蜷起——她的数学是弱项，上次月考刚卡在及格线边缘，班主任找她谈了半节课，说“数学拖后腿，再努力也考不上重点”。
试卷传到她手里时，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处，突然多了一行铅笔字：“第二问用导数的单调性证，步骤写在草稿纸背面。”
字迹清瘦，和便签上的小太阳是同一个人写的。
苏屿汀猛地抬头，许昭阳正低头写题，笔帽咬在嘴角，侧脸的弧度被阳光描得柔和。
她捏着试卷的指尖用力，指节泛白，首到林晓撞了撞她的胳膊：“发什么呆？
快写啊，老师要收卷了！”
她这才回过神，按着那行铅笔字的提示，飞快地在草稿纸上写步骤——导数的公式、单调性的判定，居然比平时顺畅了不少，最后一笔落下时，收卷的铃声刚好响起。
午休时，苏屿汀抱着试卷去办公室问错题，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数学老师的声音：“许昭阳，你这几次周测都故意空着最后一道题？
是觉得太简单了？”
“不是，”许昭阳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刚好想到别的解法，没写完。”
苏屿汀站在门口，看着他把自己的试卷递过去——最后一道大题的空白处，写着和她草稿纸上一模一样的步骤，只是被划掉了大半，只留了个开头。
原来那行提示，是他故意写的。
她攥着自己的试卷，转身往教室跑，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喉咙。
回到座位时，桌洞里又多了一样东西——还是那盒温牛奶，便签上画着个比上次更歪的小太阳，写着“最后一题对了，奖励你的”。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便签上，墨色的字迹晕开细碎的光斑。
苏屿汀把牛奶抱在怀里，指尖摸着温热的纸盒，突然觉得，高三的日子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下午的体育课，她抱着笔记本坐在树荫下写题，许昭阳抱着篮球从球场过来，坐在她旁边的台阶上喝水。
风把他的发梢吹得晃，水珠落在白衬衫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你数学其实不差，就是太慌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
苏屿汀的笔顿在草稿纸上，墨水晕开一小片。
她抬头看他，许昭阳的目光落在她的笔记本上，指尖点了点函数题的题干：“这种题先找定义域，别一上来就求导。”
他的指尖离她的笔只有一厘米，温度顺着空气传过来，苏屿汀的耳尖又烧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知道了。”
她小声说。
许昭阳“嗯”了一声，拿起篮球往球场走，白衬衫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时，苏屿汀低头看笔记本，空白页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太阳——和便签上的一样歪，却像一颗小太阳，落在了她的草稿纸上，也落在了她的心里。
那天晚上，苏屿汀把所有的便签都整理好，夹在笔记本的扉页，在旁边写了一行字：“今天的牛奶，温度刚好。”
窗外的月光落在纸上，温柔得像江滩的汀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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